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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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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我们参加一个梦 它的头在中国 手脚伸向大洋 来不及陶醉,一声轰然 林林总总的网络平台 化作一身哀嚎 收起各自的旗帜 大地,一片白净 烟雾弥漫的洞穴 梦以造化之神功 默默地,给新时代的货币筑建大厦 配备俱全,形神具足 蜘蛛网覆盖五洲 支付的地雷 在无人的小岛 准备引爆自尽 它友爱、和谐 叫货币走出军火库 在每一个流动的窗口 吹响平等的口哨 这当儿,又传来一声巨响 迷雾顿开 梦,化作一头麒麟 疾步走入新时代的大厅 所有被故意隐藏的 都将重新显形 一道万马齐奔的风景线 从看得见的远处 渐渐靠近 (2025年10月17日) 注:这里歌颂"中国梦"。那年被关闭的众多网络平台,金融计划,随着数字货币基建的成功打造,将在月内陆续复盘,以新的姿态走向金砖和纽带。 图:上海市随处可见的告示牌。李开璇摄。 Lee Hoy Chin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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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喧哗的大厅退隐 远离逐鹿的赛场 凝视一行宁静的诗句—— 不是因为年龄, 也不是畏惧迟暮, 而是生命的钟,已敲响晚声。 万物随阴气收敛, 自强不息,已非其时; 人,也该多一点回顾与寻觅, 将春天的收获, 收藏于冬天的灵魂。 人生如果只有一天, 早、午、晚的更迭 随着太阳,悄然发生。 人也当渐渐从世界抽离, 将最后一片虚伪的丝巾抛开。 每一声点滴,都藏着生命的奥秘; 甜美是本真等待你用心体悟。 功利的絮聒,已成过去, 不过是晚霞之下 渐渐沉寂的噪鸦。 回归,总在宁静的时刻; 一切的解释,皆属多余。 (2025年10月15日) # 图:龙寰镇今天的早晨。李开璇摄。 Lee Hoy Chin

我家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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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岁的塔吉克斯坦共和国青年拉逊(Rakhshon)来马来西亚读建筑学,在吉隆坡一间大学读了一年,错过了在原校申请继续就读的日期,转来我家附近的工艺大学,住宿一时没有着落,住在酒店,不堪负荷。 他通过吉隆坡的巴哈伊朋友,联络上正在吉隆坡参加一项服务课程的李湘凡,我的女儿。她问我,可以不可以让这个外国的巴哈伊在我们家住几天。 我说可以。过了一个钟头左右,拉逊就出现在我家门前了。 今天下午,跟这位塔吉克斯坦的朋友聊他的家乡。他诞生在西西伯利亚产油城市Surgut。这里,冬天温度可以低至零下40度,后来他们举家搬去了塔吉克斯坦的Khujand。他的父母是公务员,有四个兄弟姐妹。他会讲俄罗斯语、塔吉克斯坦语和英语,他对历史和时事的了解,我觉得,比我们这里同龄的青年好很多。他能准确地说出俄罗斯与乌克兰交恶的原因,知道欧盟为什么拒绝斯拉夫人加入北约。 我给他讲述我们依斯干达区的巴哈伊社区情况,我们这里有合格的投票人大约300名。他说他的家乡Khujand,有100名巴哈伊。 傍晚,一家四口吃着我煮的晚餐,我便问他在家乡吃些什么。他打开手机给我看各种食物的照片,由于天气寒冷,他们的食物每餐都有肉。我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这些清淡的蔬菜,你一定吃不惯。他说是不容易习惯,这里的食物对他来说,都不习惯,尤其马来人的菜肴,辣得实在受不了。 明天,他会去工大安排宿舍。接下来的三年,他属于我们社区的一份子,可慢慢适应这里的食物。 A 20-year-old youth from the Republic of Tajikistan, named Rakhshon, came to Malaysia to study architecture. He studied for one year at a university in Kuala Lumpur. After missing the deadline to apply for continuation at his original school, he transferred to Universiti Technoloji Malaysia which is near my home. Because he hadn't yet found accommodation, he stayed in a hotel, whi...

文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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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洪祖秋《文律大屠杀》 1942年1月26日—— 不是虚拟的日期, 它与历史同在, 真实如铁。 夜色如魔。 山城小镇, 不是假想的地方。 黑夜唆使兽性, 集体发狂, 撕断最后一根 人性的丝线。 富士山压不住摇晃的心, 邪恶正盘算 最卑鄙的手段: 填满兽欲的深沟。 绳索与刺刀高举时, 天皇的敕令落下, 嘴,不留一张, 才算无罪。 三所学校垂下头颅, 一群羔羊等待屠刀。 课室化为祭坛, 黑板映出獠牙。 知识的殿堂, 沦为兽欲的淫窟。 北风带来鬼子入侵的消息, 欣欣向荣的小镇,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靖国神社的刺刀 突然亮相, 将小镇戳破—— 像切开一粒南瓜, 瓜皮、瓜肉、瓜籽 分散各处。 有人在菜园提最后一桶水, 有人在灶上煮全家的粥, 有人刺着"花开富贵"的绣。 戛然而止。 和平,在此互道永别。 衣衫的防线溃败时, 山洪冲垮温香软玉。 夜幕再厚也裹不住 文律彻夜的寒颤。 欲望未冷, 刺刀已开始书写毁灭。 唯有锋刃抹平 罪证的刻度。 曾经书声朗朗的门口, 隆起血身的山丘。 雪白的肌肤, 被鲜血浸染, 流成一道河流。 我们展开这段历史, 像摊开母亲的伤疤。 他们却将真相, 锁进铁幕。 当所有沉沦事件, 在时间里浮沉, 文律的钟声 始终醒着。 (2025年10月9日) # 注:洪祖秋文律大屠杀的文章刊登在<不惑>人文期刊第20期。 下图:黄贵文、洪祖秋、李开璇。 Lee Hoy Chin

关于道歉与书香楼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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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文<新山书香楼兴衰史>于脸书发表时,谈到跟这个事件有关的一些人物已经作古,一些尚在。为了清晰起见,特别在已故的人物后面括弧说明,以示对读者的负责。 当写到黄重山先生的时候,想起黄贵文先生于9月2日,在脸书发表一篇名为<新山书香楼事件始末与批判后记>的文章,有一位叫Twang Sang 的读者在贵文的贴文后留言,他写道: "老友黄重山先生已经是故人,为书香楼出钱出力有目共睹。睹物思人,缅怀过去,给他一个掌声。" 下面,他还发了一个Good的emoji。 我并不认识这位读者,心想,既然是黄重山的老友,想必清楚黄重山的情况。他说黄重山已故,应该不是瞎说。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揶揄。我就相信了他,便在黄重山的名字后面括弧"已故"两个字。 不料,舒庆祥先生在脸书发表一文,说我误导读者。黄重山先生尚健在,并上传他和几位朋友访问黄重山的图片。说我应该道歉。 当时,我看不到舒庆祥的脸书,我们之间没有友谊连线,并不知道他对我的一个错误那么在意。 直到黄贵文转告给我,我才知道有这回事,并立刻把他名后的"已故"两个字删除。 我以为这应该没事了,没有必要另作文章解释其中的误会,以免浪费读者的时间。 但是舒庆祥却说我"加害他人,包括死者",且不道歉。仿佛我是个很霸道的人,动辄要害这个害那个,包括死去的人。 所以今天就写了这么一篇长文,说明我对黄重山先生没有"加害"的意思。 如果黄重山先生觉得这样的解释不够好,我还可以登门拜访,把话说清楚。但是这些,不需要舒庆祥从中作梗。 再说,如果这样的误会也叫"加害",那么那位Twang Sang 先生不是更加"毒辣"吗?为什么舒庆祥又不对他发起攻势? 说到道歉,我不喜欢随便用这个词。那些经常喊"你该道歉"的人,往往最该道歉的是他们自己。 书香楼在迁徙,或"关闭"前,坐落在新山华人文化地带的报馆街,在那里,它经常举办各种文化座谈会,还出版了一本文化杂志<书香楼>,名誉上的主编是林明华,实际上的主编是黄贵文。 我手上有其中一本,为2002年9月8日的出版,67页,收集了刘一其、赖益盛、黄贵文、吕少雄、林明华、李德慧、欧清池、余云、曾何、...

永恒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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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有一条河,名曰知识。它流经悠久的年代,几经波折,却越流越壮大。没有任何人间力量,可将它消灭。然而无知并不洞察,觉得知识那么温顺,可随意将它踩在脚下,捻得粉碎。 蝗军当道那些荒年,无知狂妄地将汉字记载的知识,集体送入火坑。学校、会馆里的藏书被搜刮一空,通通拿去喂火。有些人惧于愚昧的气焰,以烧汉字表达对它的忠诚。 知识说,我是无辜的,你践踏我就是践踏你自己。一个叫野蛮的军官大怒,说,你是大和民族扩张称霸的绊脚石,我们不能容忍你。 那次烧书,比秦始皇的焚书坑儒还要彻底。 表面上,无知大获全胜,许多人往野蛮的一方靠拢。然而,无知并不知道,知识看似在纸面上消失了,却在人心中长了根。这根长得比焚书前还深。 火跟无知说,我无法把人们心中的知识消灭,除非把人类也烧成焦炭。无知说,让它躲在那里不要出来,久而久之,就死在那里。 无知低估了知识的力量,人心正是它最安稳的家。行动是它最亲密的朋友。知识与行动结伴,化作了伟大的事业,渐渐挤压无知的领域。 无知不知所措,瑟瑟发抖。知识之火映红半边天,愚昧被吃掉了一半,遭受了可耻的失败。 多年后,我在一个叫新山的地方检视知识的城池,我以为取得了胜利的知识会继续拓展疆土,然而令我失望的是,知识的疆域并但没有扩充,反而因为无知的反扑,又有好些城池沦陷了。 人们缺乏学习的风气,没有把学习视为己任。他们向知识鞠躬,然后冷冷地走开。那清醒的白衣人在哪里?我没看到。 觉悟缺席的地方,人们满足于肤浅的感受,不爱对事情寻根究底,没有把探讨哲学、宗教、艺术、人生、灵魂视为人生最大的乐趣。他们热衷于给他人下定论,喜欢非议和毁谤。他们不尊重知识分子,带着讥笑的口吻,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有人搬来了一批书,要在这文化沙漠设立一间图使馆。大多书已纸张泛黄,然而字体大都还能识辨。它门联系着那个知识意气风发的年代。 它们的外表虽然泛黄脆弱,知识却没有跟着变笨拙变无用。 被无知俘虏的一批人,对着这些书瞪了老半天,却发现自己的内心生不出喜悦来。 当图书馆成为一个新的学习据点,渐渐的扬起了一点儿读书和讨论的风气,无知便越来越坐卧难安。 它想,我好容易占据这片小小领地,你却来扎盘。在这里,我说了算,还没轮到你。 无知想到烧书,但是马上意识到,烧书的时代已经过去,悍然对抗已失去效用。 既然一般人对知识并无特别的喜好,也不会珍惜一间图书馆的存在,那就可以用个阴谋把它驱逐出境。 无知...

医院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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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鼓胀成一只饱嗝的胃 将运化不良的铁壳 吐在盲道与急诊台前 甬道躁动着湿热 清阳坐着轮椅不知所措 白大袍偏不给他一剂健脾的处方 高血压在测量仪上刻下终年积雪 药房长出密不透风的丛林 199号卡在系统咽喉 九九不能动弹 脸色蜡黄的人 啜饮甜腻的冰奶茶寻梦 食堂油腻斑驳的标语 写着 健康是你最大的财富 病人轮流访问各个科室 好比误入仙境 流连忘返 那是典型的阴虚火旺症候群 被药品掏空的阳火 无法滋润皲裂的肌肤 可医生没来 病人又怎会自己痊愈呢? (2025年10月1日) 艺术摄影:陆家明作品。 Lee Hoy Ch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