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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的马共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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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作者李开璇(右)与彼岸,摄于2020年,士古来。 彼岸并非马共党员,他之所以书写马共,以我的观察,主要是基于对人民正义的诉求和大同世界的期望,马共已不存在,重蹈它曩昔的光环已无甚意义,然而社会正义事业浩浩荡荡,浪头一个高过一个,可是大有叙说的需要。彼岸通过马共书写,抒发他热爱世界和平的情怀,同时对邪恶的霸权表达他的愤怒,也对物质主义海洋生态发出他的嘲笑。 他的个人经历促成他这个特殊的倾向,他曾经对我说,他年轻时家里贫穷,他是家中的大儿子,只有他一个人做工养家活口,他是母亲唯一的依靠,他做过许多种工作,包括裁缝,后来被接纳进入师训学院培训,毕业后成为合格的老师,每月200多元薪水,却是家中救命稻草。大约过了半年,有位被政府遣送回国的同学写信给他,说生活艰苦,要求帮助。彼岸基于友情和人道,毫不犹疑就汇了50元给他,不料这件事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政府根据汇款的数据判定他跟中共有来往,而取消了他的教师执照。彼岸说,他的铁饭碗就这样被打破了,但是这不一定是件坏事,如今想来,还是一件好事呢。由于这个挫折,让他重新选择人生的道路,而不至于庸庸碌碌,掉入物质主义的泥淖。他本来对社会主义一无所知,遭受这次事件后,开始思考,为什么政府对共产主义如此忌惮?于是他开始接近社会主义人士和劳工党,学习大时代的理论,并决定对这压迫他的霸道行为永不妥协。 彼岸后来辗转多个行业,然而只是糊口,惟有写作他贯彻始终。新闻、翻译他也投入不少,但都不是他的“正业”,让他情牵挂肚的事,始终都只有为人生而写作。马共的书写便是属于这个领域,他也写诗、散文、科普,晚年花了5年时间,精心编了一本汉语联想词典《打破沙锅》,为一部24万字的巨著,同时写了一部20万字的科幻科普小说《篝火狐影》,却来不及筹措出版人已灯枯油尽,无法继续贡献了。他是一个有社会主义思想的诗人,一个不愿意让人生留白的无产者。他的这些马共书写,保存在他的电脑文档里,也跟许多人分享过,这些散文除了写法独特,也有文艺以外的“意图”。 他曾经为社会主义谱写许多口号诗,其中一首《响雷》受到左翼阵营的广泛传颂,也使他身陷囹圄,然而却也坚定了他的脚步。他的后半生大多数时间用在阅读、著述、翻译、旅行。我将他的《白鸽从这里起飞》放上网之后,有位他早期的吉打邻居说,听说彼岸离乡后云游四海,不知所踪。 对资本主义的憎恨、假民主的蛊惑人心、美帝的称霸和对世界人民的

作家彼岸

彼岸是马来西亚作家,当年写了不少口号诗,在左翼刊物上发表,老左对他想必不会陌生,年轻人则只知他是一个浪漫诗人。当年,出于思想立场的关係丢了教职,从而走上了自由创作和翻译的生活。失掉的是一个吃喝不愁的牢笼,得到的是一片要力气去耕耘的大地。这也好,不必像陶渊明那样过了30年才复得返自然。 彼岸几年前出版了一本诗集,将数十年的心血凝成了一本厚厚的诗集《写给祖国》,里边有一首王洛宾编曲的《写给祖国的情诗》,另一首欧阳智作画、李自由书法的《一帖蓓蕾》,都是短小精悍越啃味道越浓的精品。彼岸这人最怕唠唠叨叨的东西和人。 从一个口号诗人转变为一个热情歌颂美好事物的作家,靠的是一颗自由的、不断接受新思想新事物的心。他的家中有藏书万册,大多数是严谨深刻的科学和文学书籍,这些书给予他丰富的知识和精神的濡沐,在翻译写作这行当上他是个全能手,任何题材的文章他都能应付自如。在新山报馆街,记者文人们爱请教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给冠上“教授”的名衔,而他的确是他们心中的教授。 彼岸的心境愈老愈轻松,近年来无怨无悔地卸下了家庭的担子,口袋常空粗茶澹饭他甘之如饴,生活之艰难与无奈不减他对人生和人类命运的热情,反而教他透视生命的真谛。他对金钱物质要求极少,“一簑风雨任平生”,从来不做金钱的奴隶,对今人蝇营狗苟的丑态常作无情的伐鞑,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彼岸何尝不是一个富有的人? 他好多年前写过一本论媚药的书,后来发现今天的人们虽有进步的科学,对性的观念仍然极其落伍迷信,明显受到封建思想的荼毒,因而有将中国人从五千年来对性爱的诸种谬思中解放过来的雄心壮志,认为人民要富强万万不可有迷信的思想,而性的无知和误解何尝不是一种迷信?许多女性无端被冠于淫妇之罪名而受千年之累,有更多善良的妇女受到违反人性的妇道所约束而过一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彼岸希望他这一生中,能把他的平生所学付诸应用,对这方面的社会缺憾尽一点儿个人的贡献。于是静悄悄地花了十多年时间收集资料,又花了一两年时间,写成了这本十馀万字的钜作《色相大白》。 他写这本非常用心,字斟句酌力求文字的完美,对论述的内容更是多方查証,绝不敷衍,一定要做到准确无误,每每一字之差也作深思熟虑,深怕误人误己。在排版付梓过程中对任何一个错字都不放过。彼岸的真诚执着,咬住青山不放松的态度在这里表现无遗。后来他把房子卖了,筹了一笔资金,把稿子拿到中国去出版。一家设在广州、有名气的出版

诗人的三个祖国

他的诗集《写给祖国》出版的当儿,我才知道他心中怀着三个祖国。一个是他土生土长,却叫他不怎麽快活的南洋。另一个是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文化的奶水,他不时前往朝圣的中国。还有一个是本来美丽迷人,却被美帝国主义者的铁蹄践踏得体无完肤的世界,人类共居的地方。 诗人喜欢不规则的人生,像他亲手写在诗集封面的四个字,歪歪斜斜,只要耐看,不求工整,以它的歪嘴述说着写作和出书的千百种滋味。 他总要不经意间流露出对金钱的厌恶,叫人瞧瞧铜臭是如何的可恶。他最怕金钱的约束,卖房子是必然的结局。被金钱牢牢地束缚在工作冈位上的人们,他 他像一头骆驼驮着这三个包袱,走在一条陌生人当道的路上。走着走着,却不晓得要在什麽地方把这担子卸下。 他有1千多本藏书,并打算巷把这些藏书送给中国,包括大英百科全书和 他时常提起的一本书终于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具象,封面有他亲手写的《写给祖国》四个字,歪歪斜斜地诉说着一段写作和出版生涯的千百种滋味。三十年的执着,凝成了这样一本二百页,有很多留白的小书。我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他有三个祖国,一个是不小心生长于斯,长于斯的爱恨交加的马来西亚,一个是挥之不去的,源源不断地供应他生命力的文化的中国。还有一个是这本来美丽,却给一个邪恶的美帝国主义践踏的世界。 他像个善良的巨人,受上天的谕令,驮着三个沉重的包袱,吃力地走在一条荒凉的道上。一路上见到很多陌生的行人,他便从他的包袱里掏出些粮食,向他们抛去。然后继续走他的路,却不知道要在哪儿卸下背上的重负。走着走着,便踱入了这日渐苍凉的文化街。 二月的烈阳照着他开始苍白的发际,光秃秃的路前面拓开,树荫在隔了几重街的公园里。他没顶一份报纸抵挡那无情的暴晒,微驼的背嵴上便坐着那三个无形的包袱,像三座大山,他像个夸父。他掖下挟着一叠书,便是那本刚刚出炉的诗集。 诗不是文化街茶馆的热门话题,谁在文化界搞起了风雨才是,美国才是,。它像一道营养丰富的菜餚,因为对身体的滋补太好,人们反而担心伤了他们的在他的诗瘾无人可以 搔得,他的诗集没有在文化街引起大的兴趣。 在有时一个喜欢这报馆街的一的可能是下他嗅嗅到这儿的一点儿文化气息,在那尘土这儿的茶馆里留下他的笑声, 一种动弹不得的感觉,由始至终都是这个话题,这社会的束缚力如此之大,他免不了替他们计算,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时光花在路上,多少时间花在睡觉,又有多少为自己所用,多少的蝇营狗苟夺去了人们的青春,为自己

彼岸的中国情结

我的群里有位七十多岁的老先生,是一位颇负盛名的作家,写了不少诗歌、科普、散文、也编词典。他热爱中华文化的热忱数十年不变,为了发扬中华文化,忍受了不少艰辛苦难,过着贫穷清淡的生活。他本来是位合格的教师,但是没教几年,就因“思想立场”的罪名被取消资格。他就在报界跑了几年新闻,又因向往写作的自由辞了职,当个自由的撰稿人。搞文化事业在这里没有生活保障,吃的是草挤的是奶,他靠翻译和稀少的稿费节俭度日,虽一介布衣,孑然一身,精神面貌可还是十分积极乐观的。 中国物联网数字货币能够落到这样一位人物的手里,真正是天公有眼,恩泽了最干旱的土地,纠正了一个时代遗留的偏差,完善了一个施与受的圆。 林今达先生笔名彼岸,我多年的朋友。他有一首诗,激情澎湃,引起了中国著名音乐家王洛宾的喜爱,给它谱了悲壮的曲。就是这首≪写给祖国的情诗≫: 假如祖国拒绝了我 让痛苦把我捏成一尊 望乡石,碧血长天 叫痴情烧出一只 苇莺,日夜悲啼 在芦花飘絮的季节 彼岸到过岳阳。在那里,受到作家李自由、彭见明和周丰的热情款待。席间,李自由在彼岸的要求下,将≪写给祖国的情诗≫写在一个据说是黄永玉所设计的空酒瓶上。彼岸踌躇满志地将这个酒瓶收在他的背包里,一副落魄江湖载酒行的模样,神游祖国河山,满足了对文化祖国的思恋。于是又有一诗将他的爱国情怀继续滥觞: 揣在怀里,把祖国 山山水水不是铺展不完的画卷 都装进了,盘古醉失的一个 酒瓶 也许还镂着不可泄露的天机 也许还残留着嫦娥偷来的灵药 紧贴胸口,我听 黄河狂奏一曲开天辟地的战歌 长江啊,也呼唤着从这里奔腾而过 假如我是秦始皇统一天下的那把宝剑 假如我是夸父追赶太阳的那把手杖 生活上,彼岸屡屡被一股势力所挫败。有家报馆邀他写一个专栏,他就陆陆续续写了十多篇文章,发表在一个个人专栏。后来,投寄的文章不登了,询问之下,老编近乎敷衍的只说了一句:有人投诉,说你的文章太亲华了。 彼岸深有感概,他说,为什么在我们这里,还是只有亲美的文章可以见报?为什么不能亲美亲中都照登不误? 尽管白发苍苍,又得忍受尿酸过多的痛苦,他日前却付出了新的劳动,写了一本以郑和八下西洋为题材的科幻小说,要献给所有拥护一带一路的人。书中除了郑和,还有他所仰慕的老庄。通过谈怪说异,新鲜有趣的情节,暗示郑和第八次出洋时,中国已是世界的中心。此书文笔优美,书中大量穿插他自己创作的诗词。笔下的郑和及一众随从,都是和蔼可亲富

彼岸

我的群里有位七十多岁的老先生,是一位颇负盛名的作家,写了不少诗歌、科普、散文、也编词典。他热爱中华文化的热忱数十年不变,为了发扬中华文化,忍受了不少艰辛苦难,过着贫穷清淡的生活。他本来是位合格的教师,但是没教几年,就因“思想立场”的罪名被取消资格。他就在报界跑了几年新闻,又因向往写作的自由辞了职,当个自由的撰稿人。搞文化事业在这里没有生活保障,吃的是草挤的是奶,他靠翻译和稀少的稿费节俭度日,虽一介布衣,孑然一身,精神面貌可还是十分积极乐观的。 中国物联网数字货币能够落到这样一位人物的手里,真正是天公有眼,恩泽了最干旱的土地,纠正了一个时代遗留的偏差,完善了一个施与受的圆。 林今达先生笔名彼岸,我多年的朋友。他有一首诗,激情澎湃,引起了中国著名音乐家王洛宾的喜爱,给它谱了悲壮的曲。就是这首≪写给祖国的情诗≫: 假如祖国拒绝了我 让痛苦把我捏成一尊 望乡石,碧血长天 叫痴情烧出一只 苇莺,日夜悲啼 在芦花飘絮的季节 彼岸到过岳阳。在那里,受到作家李自由、彭见明和周丰的热情款待。席间,李自由在彼岸的要求下,将≪写给祖国的情诗≫写在一个据说是黄永玉所设计的空酒瓶上。彼岸踌躇满志地将这个酒瓶收在他的背包里,一副落魄江湖载酒行的模样,神游祖国河山,满足了对文化祖国的思恋。于是又有一诗将他的爱国情怀继续滥觞: 揣在怀里,把祖国 山山水水不是铺展不完的画卷 都装进了,盘古醉失的一个 酒瓶 也许还镂着不可泄露的天机 也许还残留着嫦娥偷来的灵药 紧贴胸口,我听 黄河狂奏一曲开天辟地的战歌 长江啊,也呼唤着从这里奔腾而过 假如我是秦始皇统一天下的那把宝剑 假如我是夸父追赶太阳的那把手杖 生活上,彼岸屡屡被一股势力所挫败。有家报馆邀他写一个专栏,他就陆陆续续写了十多篇文章,发表在一个个人专栏。后来,投寄的文章不登了,询问之下,老编近乎敷衍的只说了一句:有人投诉,说你的文章太亲华了。 彼岸深有感概,他说,为什么在我们这里,还是只有亲美的文章可以见报?为什么不能亲美亲中都照登不误? 尽管白发苍苍,又得忍受尿酸过多的痛苦,他日前却付出了新的劳动,写了一本以郑和八下西洋为题材的科幻小说,要献给所有拥护一带一路的人。书中除了郑和,还有他所仰慕的老庄。通过谈怪说异,新鲜有趣的情节,暗示郑和第八次出洋时,中国已是世界的中心。此书文笔优美,书中大量穿插他自己创作的诗词。笔下的郑和及一众随从,都是和蔼可亲富

彼岸的《告别浊世》

这是一篇彼岸的遗作,相信许多人没读到,我在他的存档里发现,乃寄来《星云》以飨读者。 文中的“你”是他的太太莫洁莹。莫女士是一名才女,新加坡《联合晚报》编辑,不幸患上神经分裂症。彼岸和他的太太有过融洽的时候,也有过争吵的时候。彼岸坦言他和太太人生观有别,越到后期越在生活中矛盾起来。彼岸不愿意把生命浪费在婚姻的牵绊上,执意做他喜欢,认为意义更大的文化挖掘,选择在分居的孤独中自得其乐。莫洁莹继续考取学位,往北京深造,不料不敌严寒死在那里,令人扼腕。彼岸虽然跟莫洁莹分道扬镳,还是处理莫的遗作,对她还是深情未了,将她的遗作分派给各地文友,以资纪念。 这篇散文讲述他不愿意跟“浊世”妥协,对物质主义的压迫表现他不屑一顾的态度,间接为他的不能维持那段婚姻做出辩解。彼岸这个人物有很深的时代烙印,他永远站在庸俗的对立面。 《告别浊世》   浊世难容高洁,你依然敞开最宽广的胸怀,踩着坎坷,潇洒前行。血肉之躯,哪里敌得过残酷的现实和丑恶的世道? 告别浊世,也是一种解脱。 人人都怕死。一个人,当他来到了生命的尽头,回光返照,才猛然醒悟,已经蹉跎了一生,留下来的,只是一片空白,这才是最可怕的结局,比死还要可怕!多么后悔,千忏万悔,后悔一路走来,庸庸碌碌,胸无大志,只有物质上的饱足,没有精神上的追求;竟然忘了泛舟西湖,听雨西塘,更忘了登临泰山,一览天下。 你走了,英年早逝,壮志未酬,余愿未了。在容不下你的浊世里,兰质蕙心的你,坚持高洁,挺起尊严。家里还挂着一幅书法,是李白的名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铮铮傲骨,你鄙视身边的那些见高就拜,见低就踩的狗仔们,所以愤而著书立说,你不屑与他们为伍,所以孤芳自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你有你的抱负,我有我的追求。 财富天下共有,物质上的享受有限,适可而止,最重要的是,不要伤天害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精神上的追求永无止境,“上穷碧落下黄泉,此‘情’绵绵无绝期”。“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们就这样,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几十年来,我把社会当成大学,一个永远不发文凭的大学,一个学海无涯的大学。这几年来,你负笈台北和北京,不断进修,成绩斐然。去年,你回国度假,一口气出版了三部著作:《》《》Gila Mok, Gila Talk;前此,你已经在台湾出版了《笑话于丹》,后来又加出了新马版。傲然独立的你,还在踽踽独行,直往无

彼岸的马共书写

彼岸并非马共党员,他之所以书写马共,以我的观察,主要是基于对人民正义的诉求和大同世界的期望,马共已不存在,奢谈它曩昔的光环已无甚意义,然而社会正义事业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可大有述说的需要。彼岸通过马共书写,抒发情怀,同时对邪恶的霸权表达他的愤怒,也对物质主义海洋生态发出他的嘲笑。 他的个人经历促成他这个特殊的倾向,他曾经对我说,他年轻时家里贫穷,他是家中的大儿子,只有他一个人做工养家活口,他是母亲唯一的依靠,他做过许多种工作,包括裁缝,后来吸收进入师训学院培训,毕业后成为合格的老师,每月薪水200多元,却是家中的救命稻草。然而大约过了半年,有位被政府遣送回国的同学写信给他,说生活艰苦,要求帮助。彼岸基于友情和人道,毫不犹疑汇了50元给他,不料这件事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政府根据汇款的数据判定他跟中共有来往,而取消了他的教师执照。彼岸说,他的铁饭碗就这样被打破了,但是这不一定是件坏事,如今回想,还是一件好事呢。由于这个挫折,让他重新选择人生的道路,而不至于庸庸碌碌,掉入物质主义的泥淖。他本来对社会主义一窍不通,遭受这次事件后,开始思考,为什么政府对共产主义如此害怕?于是他开始接近社会主义人士和劳工党,学习大时代的理论,并决定对这压迫他的霸道行为永不妥协。 彼岸后来辗转多种职业,然而只是糊口,只有写作他贯彻始终,新闻业、翻译他也投入不少,但也不是他的正业,让他情牵的事物只有为人生而写作,马共书写便是属于这个领域。他是一个有社会主义思想的诗人,一个不愿意让人生留白的无产者。他的这些马共书写,保存在他的电脑文档里,也跟许多人分享过,显示他重视这些散文,而他的意图也很明显。 他曾经为社会主义谱写许多口号诗,其中一首《响雷》受到左翼阵营的广泛传颂,使他身陷囹圄,却坚定了他的脚步。他的后半生大多数时间用在阅读、著述、翻译,喜欢旅行。我将他的《白鸽从这里起飞》放上网之后,有位他早期的吉打邻居说,听说彼岸离乡后云游四海,不知所踪。 对资本主义的憎恨、假民主的蛊惑人心、美帝的称霸和对世界人民的压榨、一小撮人操控着整体人类的命运,制造极端的贫富悬殊、扼杀无数人的幸福,他坐卧不安,曾几何时,一颗心熬不住了,驱动着他的脚步,往勿洞的野店挪移,要在夸父留下的脚印深处,寻觅民族平等与世界和平的白鸽,从那血染的青山,如今的世外桃源,起飞,缔造他一直仰望,却不见身影的大同世界。 马共虽然已不存在,党

老人与他的词典

那位在马星花园踽踽独行的老人,死在他的寓所里了。两个殡仪馆的人已经在楼下了,他们想了解死者是一个怎样的人物。我百感交集,不想多说,只说他是一个作家。对方立刻睁大眼睛,露出肃然起敬的态度,“原来他还有这样的身份,他叫什么名字?”我讲了他的名字,但是他们表示,没有听过。我问他们怎的消息这么灵通,我是他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你们却先知道了。他们说是警方通知的,我就明白了。他们跟警察是一种伙伴关系,警察有一份水钱,当然会落力打电话了。 作家的屋主可真是菩萨心肠,让他住在那里却不收分文费用。几年下来,都没跟他要租金,还请人每个礼拜打扫一次。后来他的手机坏了,屋主为了方便跟他联络,买了一台手机送给他。我不认识他的屋主,但从这些可以看出,一定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那楼层里,存放着许多旧书旧报,整齐的排在十几个高过人头的铁架上,一层一层挤满着书香。许多从各地家庭里流落出来的书报,被有心人收集起来,许多越过长堤,安顿在这里,俨然成了一个流浪书的收容所。 那天,疫情管控打响后一段时间,我们访问作家的次数少了许多,清洁女工喊楼上的人开门,屡屡没有反应,只好告知主人。主人开门进来,发现作家已经死了,乃向警方报告。警察在前往现场调查之前,打了个电话给殡仪馆。殡仪馆的人赶在警察之前,来到了现场,在那里等候死者家属,然而来的却是我们几个非遗属。丧礼的生意,竞争也很激烈。 他们说,刚才他们处理尸体的时候,见死者不愿意合上眼睛,似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吗?见我没有反应,就说,死者如有值钱的东西,你们马上去拿起来,等下警察到来,看见值钱的东西,顺手牵羊,进入了他们的口袋就别想拿了。这些事情我们看多了,大家都是华人,我们预先赶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些。 我们三个死者的朋友,立刻大步走到他的楼上书房,将他的手机、电脑收起来,放在车内。他的手机遍寻不获,我打了他的号码,听到响声却摸了老半天,才从床底下摸出他的手机,原来正在充电。下到楼来,两个警察就出现了,问谁可以给他们开门,于是跟着屋主上去死者的房间执行任务,不一会儿也都下来了,其中一位露出不悦的神色,问死者几岁了,我们说大概78岁。他说,死者不会用手机吗?怎么连一个手机都没有看到?我们假装没有听见。 他们其实不知道,他有一分很特殊的财富,迟早会在和谐的社会里发出光芒,价值很高。这位老人在他生命最后的5年——也许更久一些——呕心沥血编写了一部“汉语联想词典”

误打误撞闯出一箩丰收——记彼岸参加黄埔国际诗人笔会始末

彼岸先生经常出现在新山报馆街,那里的咖啡店是文人荟集的地方,他的身影出现时,总有几个文友在身边,他们从来不缺乏话题。人们早已把美帝忘却的当下,他却有凭有据地,揭露美帝的可憎面目。结论总是:美帝不倒,世界不宁。他又告诉大家,只有中国强大起来,才可以压倒美帝,世界才有希望。那些逢中必反的文化打手,是世界人民的敌人,他跟他们是势不两立的。他只顾畅所欲言,不在乎听众之中,有没有逢中必反派。他又半认真半戏谑地说,在他死后,要将个人所藏十多万册藏书,全部捐给中国郊区一个穷乡,玉成一间图书馆。为振兴华夏国力,尽点绵力。 他的正业以前是记者,现在是翻译,副业是写诗。一意孤行,义无反顾。他不艳羡别人驾车拥楼,只求自己快乐畅融。 40 年来,字斟句酌尽心创作,得诗无数,著作等身。日前精挑细选百余首诗,结集面世。 问其创作之泉源,始知其心中藏着三个祖国。一个是这土生土长,“我爱她她却不爱我”的马来西亚,一个是源源不断输送他文化奶水的北方大地,另一个是本来美丽,却给美帝铁蹄践踏得体无完肤的世界。 他卖了房子后经常出国旅行,神州是他最常去的地方。他爱一个人踽踽独行,不理会稀落的行人,径自走向那插着酒旗的野店。他便是恁地一簑风雨任平生,不肯把脑力全盘消耗在开门七件事上。在这挤迫的地方,他跟“麻木苟活”的人群格格不入,总是不能久呆。他像个现代夸父,追求心中的太阳,被迫似的不断远行。一拐一拐,一副落魄江湖载酒行的颜色,好像非把那点儿卖房子的积存花光不可。 前阵子失踪了,无人知其去向,他却突然自己出现在报馆街的污水沟道旁。仍是一个人踽踽独行,也无风雨也无晴。只是顶上多了几绺霜白,朋友们于是又异口同声,问他去了哪里。 他说他这回误打误撞去了一趟黄埔,参加第 11 届广州国际诗人笔会。他的朋友,新加坡诗人方然,是受邀嘉宾之一,两人乃结伴前往。他不大参加本地的文艺活动,这回却历史性地代表马来西亚,在黄埔出了一个不小的风头。误打误撞闯出一箩丰收。 他的诗集《写给祖国》与他同行,并通过这本集子,跟世界 17 国 100 位诗人欢愉交流。诗集里有他自己画的插图、钢笔书法标题。有诗一首,《蓓蕾》,得欧阳智挥洒成画,李自由书成飘逸潇洒的行草,封面有王洛宾作曲的《写给祖国的情诗》。是哪个祖国呢?他回答:   假如祖国拒绝了我 让痛苦把我捏成一尊 望乡石,碧血长天 叫痴情烧出

自由者的身影

文:李开璇 ——我们应该给活着的人多一点关注,不然以后就只剩下怀念了。 彼岸先生今年79岁了,”老态”是有一点,”龙钟”却不怎么见着。思路清晰,正如他的文章;情感真挚,正如他走过的路径。我经常约他出来喝茶,不外想听听他超脱的思想,以冲淡充耳的絮聒和物质的压迫。 他听到汽笛声,从窗内伸出一只手,摇了一下,示意我稍等。于是玻璃窗就拉上了。不久,他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见他脚步平稳,我松了口气。上回跟他去所得税大楼办理援助金,越过沟渠时他跨步太大,失衡了,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我送他回来,扶他到这个楼梯口。他站着喘气,好一会儿,说可以了,自己慢慢爬上去。 他似乎在想着什么,不疾不徐的走过来,顺手将一袋子垃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还是那件红黄格子恤衫,阳光下,头发显得更加霜白。 你还在编词典吗?刚刚问了这句,星村咖啡店的年轻店员阿燕就端上了两杯咖啡。他乘机跟阿燕搭讪几句,说家里有一台多余的打印机,不灵活了,但是稍微修理还是可以用的,问阿燕要不要?要的话下次等我来时就送过来。 阿燕点头,他也显得高兴,为家里的一个垃圾找到了出路而高兴。他总是把累赘减到最低程度,清除一切无用的东西,家里便只剩下书和墨的温香。 最近,他又有新的发现。每天改为只吃两餐了。晚餐几乎都省了。对一个”空巢”老人来说,能够省下一餐而居然不饿,精力也不逊色,那是多么大的福音啊!所以词典还是陆陆续续在完善中。 前几天,一群老友在饭桌上闲聊,韩庆祥先生说,中国名人韩正是他的”朱赖”。于是谈到华人姓名的奇妙,单单一个姓就可以牵连四海,无远弗届。方块字的妙用真是无穷。彼岸却穷追不舍,要知道”朱赖”究竟是哪两个字?为什么同姓的叫”朱赖”?搞得韩庆祥招架不住。我就说,你不能怪他,他这人就是爱打破沙锅问到底,要不然,他也不会编一本大词典。 于是大家问,彼岸你在编什么词典?他只好转攻为守,谈他的《打破沙锅》。怎么是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这是一本词典吗?这别出心裁的书名引起了兴趣,然而背后的辛酸却鲜为人知。 他悠闲的举止下,藏着一颗探险家的心思。曾几何时,他倘佯于学问的高山峻岭,上穷碧落下黄泉,寻觅那最初的一道流淌,几个中文字是如何美妙地联系起来的。为了鉴定那些字句的含义,他往往查遍各种知识的书本,天文地理古今中外都不放过。他为林林总总的中文成语谚语正本清源,写出了它们千差万别的缘起和转折的故事。既可用于查寻确认,也可以捧在手里阅读。

纪念彼岸先生

文:李开璇 林今达先生,笔名彼岸,祖籍广东普宁,出生于吉打州居林的一个贫穷家庭,为家中长子。生于1941年5月28日,殁于2020年8月25日,享年79岁。曾经担任教师、记者、翻译,为杂志社撰稿,主要的兴趣在于写自己喜欢的文章,是一名作家,写作年分长达半个世纪,意志非常坚韧。 彼岸在《写给祖国》这本书里的《彼岸小传》,说自己“擅长写诗、散文、杂文、科普小品、微型小说和政论,涉猎广泛,写作范围包括政治、时事、语文、哲学、科学、性学、生态学和博物学,作品散见于新加坡、马来西亚、中国大陆、台湾、香港、泰国等地方的报章。” 彼岸的作品发表在超过40种中国的报刊和新马专书,包括《诗刊》、《中国语文》、《语文建设》、《文史知识》、《瞭望》、《中流》、《广东侨报》。好些中国刊物选用海外华侨的文章,都会看中彼岸。彼岸拉近了我们和中国民众之间的文化联系。 彼岸作品有诗文集《响雷》、散文集《英雄的花儿》、诗文集《半掌集》、科学语文小品集《成语科学探源》、语文小品集《语文春秋》、诗集《脚步的诱惑》、科学小品集《古今媚药》、语文小品集《笑声里学语文》、科学小品集《热带山海经》、散文集《窗口跳歌》,自选科普《天地涂鸦》和自选诗集《写给祖国》。未出版的著作有成语词典《打破砂锅》、小说《篝火狐影》和科普《色相大白》。笔耕不缀、著作等身,对文化做出显著贡献,今溘然长逝,社会失去一个良知的声音,文化界失去一头勤奋耕作的牛,诗坛失去一只歌声嘹亮的夜莺。 彼岸说他受到先进思想的影响,从1960年代末开始大量创作,1970年在新加坡出版的《响雷》,是他的处女作。 这首诗曾经在新马左翼阵营引起很大的反响,由笑卢谱曲后,在团体内广泛传唱。   《响雷》 千万双耳朵在倾听 千万颗心在跳动 这时一阵响雷 盼你,已经盼了很久,很久 苦旱的土地正需要水分 响雷啊,你飞 飞向四面八方 飞向马来农民 把它们都叫起来 起来到地里去 准备还锄耙牛犁 迎接啊,那倾盆的大雨 他自己却不怎么喜欢这首诗,认为它的艺术性不高,比较接近于口号诗。然而也表示,在那个年代,需要这样的作品,当时有它的积极作用。 他比较喜欢另一首得到中国作曲家王洛宾赞赏并谱曲的《写给祖国的情诗》,这首小诗道出了海外华裔对文化中国的集体的思慕之情。一个漂泊在外的游子,总是想把一份最好的礼物带回家里。 假如祖国拒绝了我 让痛苦把我捏成一尊 望乡石,碧血长天 叫痴情

纪念彼岸的诗文: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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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璇报告彼岸去世的消息》 彼岸,林今达先生,于昨日忽然离开人世。在人间潇洒的走了一回,连一声拜拜都没讲就遁入另一道空间。   他死在自己的书斋,一本厚厚的词典开着,旁边是他刚买不到一个月的电脑。电脑里有他的小说《篝火狐影》。   他的旧电脑坏了,我送一个旧电脑给他,然而他已经等不急了,买了一台新电脑,和一个打印机。   那天提着打印机从店里回来,据他说,走到半路摔了一跤,人昏迷了一阵,后来奇迹般醒过来了。   我感觉不妙,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妙。   前几天许炳正先生说要煮潮州粥,问彼岸可以不可以过去。我打电话给他,接通了没有人听。吃潮州粥的盛举就告吹了。   再早些时候我们在许炳正家里拍的一张照片成为他最后的遗照。   看来他死前还在写作,可能还在思考一个什么字或什么词,桌子上还有一本摊开的书。   黄贵文先生协助安排他的后事,今晚移柩新山绵裕亭。根据殡仪馆方面的消息,会停柩几天。   斯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他的黄鹤楼就是他住了二十年的藏书阁。   他以前常说,如果我死了,埋了就好,什么仪式都不必。那可能是他的一厢情愿了。( 2020 年 8 月 25 日)   #   @ 怀念彼岸诗集 作者:诸家   ——   李开璇 20200827   《跃出》   烈火撕开陈旧的樊笼 那哭泣而炽热蹦跳的心 尘土里 一只涅槃的诗魂 悠然跃出 一缕青烟,包藏着他 挥洒自如的悲悯 叫浮躁的海惭愧 谗佞的泡沫有所顿悟 他遗言的玄机被人传颂(注 1 ) 在白鹤飞翔的季节   诗人彼岸今日上午在新山绵裕亭火化,下午,一批友人将其骨灰撒在海里,完成了生命的一次循环。   注 1 : 彼岸在以下一首诗谈到死亡和遗言:   《不能说破》   祖国忽然恢复了记忆 晴天里响起一个霹雳 我纵然死了,尸骨不寒 这颗心,永远炽热蹦跳 这颗心,哭泣着 一句遗言,不能说破   ——   陈伟雄写给彼岸的诗:   真灵已化望乡石 横刀无力消我愿 身老新山是沧州 何不匹马戎梁州   ——   陈伟雄与黄建成合作的对联,此联挂在彼岸灵堂,由林佳发先生书法。   昨聊人生笑齐物 今达彼岸兩为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