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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达论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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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1924-2013)逝世迄今十年,褒贬颇不一致。有人认为他英明、正确,是马共的伟大领袖。有人认为他是“莱特第二”,潜伏在马共内部的政府代理人,造成马共失败的罪魁祸首。陈平的政治对手阿达,为前马共革命派中委,对他的评价介于在这两个极端中间。 尽管阿达被陈平派系评击为“分裂分子”、“反党头头”、“拉查克政权代理人”,阿达的评论并没有诉诸谩骂,而是以理性为依归。陈平做得好的他给予褒扬,不好的地方予以伐鞑没有保留。 他在《马共史实与评论》这本著作中,陈平的照片旁边,写道:“他是继莱特之后,任马共中央总书记达42年之久。他领导下的马来亚革命‘从大到小’,‘从小到无’——先是内部大分裂,后是‘树倒猢狲散’——空悲切,武装斗争火灭;马共历史到此止,革命火种到此绝!陈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现还难下结论,只能就事:他的领导,确确实实是给统治者作了很大的帮忙,这是‘路人皆知的事实’” 阿达说,他只写他知道的事,不写他不知道的事。 陈平的回忆录《我方的历史》于2004年出版后,阿达差不多也在那个时候着手写另一本马共历史,同时对《我方的历史》之谬误提出驳斥。前革命派领导人黄一江,前马列派领导人张忠民,热情鼓励他把历史的真相写出来,不要让《我方的历史》误导群众。他的书写了五年,终于在2006年8月出版,提供另一个历史视角。 阿达说,他是政治失败写《史记》,效仿司马迁。他这时已78岁,而且身边无儿无女。他出生于1926年,比陈平小两岁。 另一位马共前辈张明今,也从海外写信给阿达,鼓励之余,也呼吁曾经参加抗日、抗英战争的“局内人”写出马共的真相,“抢救历史”! 阿达说,张明今是抗日和和平时期马共高级干部,日据时期霹雳州地委,主持过地下报章《人道报》,领导过后来成为马共副总书记的李安东和总书记的陈平。当时,李安东是该报编辑,陈平是刻蜡纸的钢板手。 后来,陈平被莱特提拔坐直升机擢升,反过来领导李安东和张明今。张明今被莱特出卖被捕,和平后出狱,任马共公开党代表。陈平诱骗张明今“回去大陆学习”,等他回去了中国,又叫中共开除他的党籍,大玩两面手法。 阿达14岁参加马共,直到1987年61岁和平下山,于将暮之年尚且奋力执笔,在另一个战场进行奋斗,可真是战斗一生,死而无憾。 看来他这写历史的活动,意义并不低于那些年的武装斗争。武装斗争到头来是“空悲切”,然而,后下山年代各种真相陆续涌现,被掩盖的事实终究要

论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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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鹏飞作品 每个人每天都有个许多选择的机会:要读书还是看戏,要运动还是睡觉,要想还是不想刚刚遇到的那个人,和他所说的种种不中听的话,要静下来还是看一点刺激的东西?如此等等。别小看这些日常生活的挑战,它的作用可大得很呢。别以为它们是小事可以随随便便处理,那就错过了训练自己的机会。别以为这些事无足轻重你喜欢怎样就怎样,那你的人生就会浑浑噩噩,每一天都是一阵轻烟。 到了晚上,你该做什么呢?圣人说:“吾日三省吾身。”巴哈欧拉说:“让每日清晨比每个傍晚好,让今天比昨日佳。”这是反省的时候。一天的行动和创造到了晚上,渐渐的缓慢下来,而行动也露出了结果,一眼看去,就知道对还是错。但是你必须反思,必须看,才会发现。 发现自己的错误,会觉得不安,同时也叫人愉快。不安是因为觉得自己蠢,或者一错再错,不够坚定。愉快是由于你觉得自己找到了失败的根源,重行确认自己的方向,下一次遇到同样的情形,就能够清楚地知道,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 这样,一天天下来,这个人也就累积了很多正确的行为,讲了很多正确的话。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成为社会的瑰宝,成为进步的力量。他的人生也就没有浪费。 注:“每个傍晚比清晨好”:波斯人认为太阳下山后就是另一天的开始,所以傍晚是一天的开始,清晨是一天的结束。 (2023年11月25日)

正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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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找到了去草场的最佳时刻。有了个标准,以后再也不用纠结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不要去,那个地方也就真正属于他的了。 他到那里的时候,绿色正展现它最大的魅力,头顶上的一片蓝也配合着露出她最深最纯洁的面容。乌鸦、麻雀发出声音,都是和平、自然的啼叫,因为他们的巢都安稳在树上枝叶间,没有被夜间的风雨吹歪。黄莺偶尔掠空而过,鹭鸶出现在不远的河岸。要是错过了机会,到了黄昏才来,就看不到这许多鸟儿。乌鸦也变得浮躁,它们的嘶叫令人不安。 去公园的目的是解放思想,使其自由,将俗务的捆绑放松,疏通阻塞的真气。巴哈欧拉说:“城市属于肉体,乡村属于灵魂。”他要我们多多接触乡下。既然乡下去不成,只好到公园权宜一下。然而公园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利于放松的,许多不爱惜公园的人住在附近,他们制造的烟雾肆无忌惮地飘来这里,却从来没有被当局干涉,以至所有的吐纳都变成了有害,也使公园蒙上了“不健康”的污名。 然而烟雾通常要到下午才会出现,此刻,他估计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去干这件坏事。毛巾只需用来抹汗,不必掩在鼻子上。而且,清晨醒来的鸟群早已飞散,不像傍晚整群整群的出现,天空不会掉下鸟粪来,毛巾也没有额外的工作去沾染粪便。 这么好的时光,为什么只吸引了寥寥几个人?他觉得奇怪。他赤脚,膝盖微曲在碎石混凝土走道上炼功,竟然没有人和脚踏车跟他碰撞。他轻轻看着白云下叶子的华盖,意念便能很顺从地收到形体内。这已经是一个成就了,不是每次尝试都能成功的,虽然静悄悄的没有被人发现。汗也流得顺畅而快活,颈项间、额头上、背部、胸前都有不同程度的潮湿。家里的阴寒潮湿,带来这里被好好蒸发掉了。 打嗝,是件健康的、令人舒服的事。打了多少个他已不记得了,那只在枝叶间啼叫,并全程看着他运动的乌鸦也许知道。总之,能够如此气静神闲是件乐事,最怕是自己想要静却静不下来。阳光的热度刚刚好,既不烫肌肤,又不像被窝那样暖的不让半点风儿进来。走道旁几张石凳,裸露在阳光下,始终没有坐人。他运动完毕,一面搓着耳朵一面走过去,霸上石凳的一个角落。 孙思邈老先生的养生绝招这时派上了用场。多少古人能够了解这个秘密?我们拜网络之福,好像什么秘密都知道了。古人错过的机会我们可千万不要错过,更何况你是华夏子孙!这是送到你手里的福报。其他种族看见了却不了解,你们这个动作有啥用处呀,用手掌拍打脚板一百下,先是右手手掌拍左脚脚板,然后是左手手掌拍右角脚掌?作用可多了,他说,

诗人雅集与因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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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糊涂,这回,差点儿把昨晚的宴会时间弄错了。我看见黄建成先生发来的短讯上写的日期是4/11,就以为是11日。我习惯把日期写在中间,月份写在前面,以为别人也是那样写。前几天,马仑先生忽然打电话来,问接下来的星期六,柔佛诗社的雅集,你可以载我一程吗?我说可以,并告诉他,宴会落在11日,不是后天。 他给我搞糊涂了。第二天,他又打电话来说,他要去的是周六举行的那个聚会,他的儿子刚好也要过去,他们就一起去,不打扰我了。我放下电话后心里起疑,为什么他老是说星期六?星期六也有一个诗人的聚会吗?这才猛然想起,4/11不就是4号吗?是自己搞错了。于是觉得那两通电话有些蹊跷,好象特意打来提醒我的。 有些事,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假如我错过了那次聚会,就不会有关于因缘的许多体悟。我是在宴会后回家的路上才注意到一些事情的发生很巧妙,许久以前无意间弄了一个开头,多年后的某一天,下一个回合忽然就接了上去,全在无意间发生。所以“缘”字跟“圆”字同音,似有“圆满”、“团圆”的意思。 因缘发生的时候,往往是当事人头脑最放松的时刻。我最近因觉得神经疲劳,不堪耳鸣的折磨,而加紧了气功的锻炼。聚会之前几天,常常意不离形,保持着松静自然的状态。前往聚会的路上,忽然想到:“你平时说话太随意,没有经过大脑,这不好。这回,遇到谁都好,说话要放慢速度。” 这个心态又牵引出一些新的感受。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拿督辛加拉威鲁医生。 好几个月前的某一天,他在他工作的医院突然中风爆发倒下,不省人事。院方立刻施与抢救,昨天听朋友说,他目前醒了,但尚不能认人。 辛加拉威鲁医生曾担任新山中央医院内科主治医生多年,许多朋友通过他获得政府医院专科医生的治疗,对他感激良多。他有感于糖尿病的巨大危害,成立柔佛糖尿病协会,教导健康之道防范病魔。然而他自己却过度劳累疏忽了保健,栽倒在中风的魔掌下。目前,亲友只能在急诊室外面探望,不许上前问候。 我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然而也有一个牢固的共同点,就是大家对“灵魂”的理解是一致的。我觉得我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方面了,于是将良好的意念送给苍茫,又向空蒙释放我们纯洁的心意。一个意念能走多远谁人能知?然而灵性世界之遥,仅在一念之间。躯体无能为力的事,灵魂却可以无声无息的完成。 诗人雅集在濒海的新国泰酒家举行,厅内洋溢着一股十分内敛,蓄势待发的热情。入口处展出一批美术作品,为高秉益老师的荷花作品,配上诗人们

从雨林到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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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凡 星洲日报刊出的本文 ——读海凡《雨林的背影》有感 海凡的14万言长篇小说《雨林的背影》读后,觉得自己仿佛跟着战士们的脚步到森林里走了一圈,在死亡边缘捡回了一条命,最后大家汇集在村边,商量建村事宜,互相问候、访问,了解死亡、婚姻与家乡的许多事,思考未来的生活。作者文笔优美,写情写景均妙笔生花,阅读这些美文也是一种享受。在男性阳刚主导的战场,作者作为男性,仿佛意识到艺术毕竟有异于战场,对女战士那些不轻易宣泄的声音,投入大量的关注。作者以写实的笔调为主,不时穿插意识流的时空交错,过去与当下相互交融,把马共书写提高到一个新的艺术高度。无疑是一本标杆性的“马共文学”作品。  我们这里谈的却是另一件事:感觉上,这好像是一部未完成的小说。 读巴金的《家》,觉慧嫌恶那个封建的大家庭,想离家出走。一连串悲剧加深了他的悲愤,给他的思想垫了底。最后,他悄悄地,不告诉家里的长辈,毅然决然上了船,去了新思想集中地的上海。读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安娜勇敢地,坚决地,不顾一切阻挠追求完美的婚姻。然而她的失败似乎是注定的。她越来越深地陷入感情的绝境之中,最后选择卧轨了结了余生。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个性描写非常精彩,高潮设在结尾,安东尼奥施巧计使剥削者夏洛克在审讯中敗诉,他的悭吝、刻薄无情受到了最大程度的嘲讽。张爱玲《多少恨》的女主角当家庭教师,与事业有成的男主角陷入恋情。男主角已有太太,然而她患病,快要死了,请求女主角嫁给男主角。她却选择离开,把“她到底在想什么?”留给读者。 看小说一定要看到结局,才知道作者为什么要写那个故事。作者把故事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后,往往在结尾的部分暗示他对那个事件或主人翁的态度,含蓄地将这些人物的经历总结出可贵的价值,给读者带来启发。 《雨林的背影》这部小说充满着对生命的试验,不但考验生命的极限,也考验社会接受应变的能力,可惜结尾部分乖离了这个主题,以致整篇不能一气呵成。前部分写尽马共游击战士的酸甜苦辣、九死一生,彩笔描绘雨林的温柔与暴戾,也写出了战火的烈焰如何摧残着战士的生命,试炼着他们的意志。 最后几篇,随着和平条约的签署,突然出现变调。凛然大气消失了,主调嘶哑了,异化的现象相继出现。领导人变成了迫害者,要战士拿着火红的“焖鸡”去烙自己的老婆同志。“建立共和国”变成了建立自己的村庄, “敌人”变成了供应者,枪支在爆炸声中变成了废铁,理想不再挂在口边

我的文艺界前辈马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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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马仑、李开璇、黄贵文摄于士古来马星花园Cafe 2000 黄贵文先生问,有没有空喝茶?我说有。以为中东的战争和以色列会是大家关心的话题,来到咖啡馆,见马仑先生也在那里,就不约而同,换了一个题目:马华文艺。 马仑是马华文艺的一面旗帜,看见这面旗你就知道自己走近了文坛。他总是随时随地让人们接近文坛。他走向喝茶地点的时候,总是提着一个塑胶袋,里面装着准备送人的文艺书。有他自己的作品,也有其他文友的著作。他替那些很少出来打交道的文友们送书。 马中断交那些岁月,中国好像在地球上消失了,关于它的被转述的消息都是些坏消息。中华文化成为国家的弃儿,中华儿女沦为二等公民。关于它的任何一件事都讲不清楚,即便是纯表演的舞狮舞龙不也被骂了一通?还有谁要跟你谈马华文艺?还没开口,就觉得眼前仿佛站着一个独裁者,你说什么他都立刻反对。 然而我们凭着简单的喜爱接近着它,感觉上是偷偷摸摸地进行着,仿佛做了一件很不应该的事。华文课开在下午放学后,其他同学都回家去了,全校已经一片肃静,唯有我们这个华文班还有一点声音。 喜欢新诗和华文刊物的几个同学,私底下进行论和分享,却不让学校和老师知道。书包里的华文刊物,上正课时不能让老师或巡查员看见,看见了是要被没收的。我们的眼睛也就自然而然往学校以外的地方看。那时,几家华文报的文艺园地,每个星期都会开出两三朵文艺的花。好象开在沙漠上,非常的艳丽。 我读书的时候要帮父母亲做农事。家里有几亩橡胶园,“收胶”后的下午,有一点空闲的时间,便一面擦着手背仍旧发出臭味的胶丝,一面到住家附近一间杂货店找报纸看。武侠小说和新闻往往已经握在别人手里,文艺版却鲜少有人问津。只要找到准没有人跟你抢。可有时它无端端失踪,因为店主认为这张不重要,拿去包东西或垫蔬菜去了。 通常也只有武侠和文艺我能好好读上几段,然而要从头读到尾却很少能够做到。一来环境吵杂,二来总有人邀我下象棋。尽管如此,作家们的名字被编者放在显眼的地方,掠过眼帘又一再被提起,留下深刻的印象。譬如易梵、云里风、原上草、一介、陈雪风、梦平、芭桐、马仑、高坤镇、凝秀等,随便列举便有这好几个。感觉上他们是一群人,散布在各地,有着共同的理想。 我那时不知道马仑、梦平、芭桐和邱岷原来是同一个人,至于作家们写了些什么我也没有特别的印象。不似高尔基、鲁迅、巴金的印象深刻。然而他们将道地的生活写了出来,说出了父母亲们的心声,我们少年的感

从以牙还牙到合作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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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成按:金门老县长李炷烽墨宝 巴以冲突的根源虽然错综复杂,然而可以理出一个头绪并给与批判的,是深置于犹太复国主义者心中的排他性思想。1948年以色列建国以来,从未采取承认邻国主权,与邻国友好的政策,而是以邻为壑,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择手段,即使违反人道也在所不惜。拉宾总理曾经要跟巴勒斯坦人友好却遭到暗杀,此后再也没有哪个总理敢于向伊斯邻居伸出橄榄枝。似乎以色列成立伊始,就有一股势力在背后操控着它,要它以最强硬的态度对付周边的阿拉伯国家,永久与这些国家和巴勒斯坦人为敌。为了武装国人的头脑,不许对“异教徒”手软,他们在思想上强调、并合理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思想,伴随而来的就是种族的优越感和武断独行。所谓上天特选的子民,自我吹嘘为地球上的超级民族。 本月7日,哈马斯武装分子突袭以色列,“铁穹”被打破,高墙被拆毁几处,一批以色列军士被俘虏,扣为人质。以色列立刻采报复手段,扬言要铲平巴勒斯坦人聚居地的加沙。接下来,果然对该区平民和军事目标进行无差别打击,蛮无人道的切断水、电和药品物资供应,发出恶令,要100多万已落户多年的加沙北部居民24小时内迁往加沙南部。以色列看来是要十倍百倍地奉还,让世人再度看清他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恶劣态度。 拜登访问以色列那天,以色列向加沙地带一所教会开办的医院投下200吨的炸弹,造成最少500人死亡。它以这残忍的手段,将美国绑在它的战车上。 正如王毅所说,巴以冲突的根源,在于巴勒斯坦的不公被拖延太久了。以色列有建国的权利,巴勒斯坦人也有同样的权利。按照1948年联合国的决定,以色列占据巴勒斯坦国土57%,巴勒斯坦人可在另外的47%土地建国。然而以色列却不愿意遵守这样的国际安排,与巴勒斯坦人和平共处,而是凭借自身的武力,不断侵蚀巴勒斯坦人的土地。他们在占领区建起高墙,控制水、电供应,所有进入该区的物资也须得到以色列的批准才能进入。 关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由来和这律法的性质,阿博都巴哈在《世界和平的颁布》这本书里有这样的解说: “第二种宗教的律法涉及人类物质生活,跟当时的物质情况和发生的事件有关,必须根据情况的改变和人类能力的提升而改变。例如,在摩西的时代,摩西颁布了十诫惩罚谋杀罪犯。这个律法在当时是符合社会状况和人民需求的。摩西也创建了其他一些严峻的律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偷窃的惩罚是砍手。对于住在野外和沙漠地带,条件极为恶劣的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