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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小说之“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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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要写什么?只是把故事写出来是不够的,天底下的故事一箩筐,为什么你要写这个?回答这个“为什么”我认为,是因为它靠近我们,有我们熟悉的人物和场景,读了能引起共鸣或启发,有社会功用,也有启迪心灵的作用,把它写出来就不失意义。 每个故事的讲法都有千万种,要怎样讲才是最好的?回答这个“怎样”我认为,上面第一段已经讲到了该写的范围,故事要像个故事,不能光有描述却看不到描述之间有什么关系。然而仅仅完整还是不够,还要把灵魂和思想带入叙述之中,使故事显得与众不同,让人读起来感到新鲜、愉快。至于如何进行,则是一个风格和匠心的问题,似乎无法被教导。 (202年7月21日)

谈短篇小说之一个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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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短篇小说千万不要野心太大,同时表现几个主题。把一个主题写好就是尽了本分,主题明确的小说显得五官端正,写起来也比较轻松愉快,普通能力的人都可以做到这点。 一个主题就是一种人生态度,通过故事把主人翁的人生态度写出来,可以正面写也可以侧面写,由于是短篇,只能集中表达一种人生态度,虽然人物有几个,各有各的人生态度,但是焦点必须是毫不含糊的某一种,它通常出现在主人翁身上。 所以主角和配角要泾渭分明,细节通常出现在主角身上,配角帮助带入故事。写的时候要分清楚主角和配角的轻重。 加拿大女作家艾利斯芒罗的短篇小说《办公室》,写一个女作家在外面租了一个房间写作,房东马雷先生却对她的行径疑神疑鬼,起初不断自献殷勤,等到被拒绝之后老羞成怒,怪她的朋友在厕所的墙上涂鸦,画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这篇小说揭露表面平静的日常生活底下,掩盖着违反常性的残暴,令人恐惧和失望。 作者通过马雷先生表达这种多疑和冷漠,“我”在小说里只是一个配角。 (2024年7月20日) #

谈小说之“事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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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小说要写事发现场,如果做不到这点,写出来的小说必然不忍卒读。写事发现场不可以死板,所谓死板,就是缺乏“人性”的角度,过于“忠于”客观,像个摄影镜头。 死板也可以是缺乏时间的深度,没有把事件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来龙去脉必然是过去曾经发生的事件,跟当下的情节有某种关系,或是情感上的牵连,或是事件的矛盾连系。如果把这种来龙去脉用散文来表达,小说就显得断裂了,像被从中间切割,魅力必然大减,读的人不愉快,写的人更是不是味道。 一段故事就是一个事发现场,有些人的一生就是一个事发现场,有些人把一天分成许多个事发现场。说明一种情况却不是。要分清故事和说明之间的差别,这是两个不同的东西。小说的说明必须融入故事里,而不是由作家跳出故事另作说明。故事性要强就是这个意思,会讲故事指的也是这个方面。写小说的训练主要也在这里,我认为。 (2024年7月18日) #

路过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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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福城办好了自己的事,转去皇后花园找蔡诗河。仍旧没法一次就找到他的居所,一些陌生感又长出来了,兜了一圈才找到,原来错过了一个路口,到他家后面的一排房子去寻找。屋旁那个有名堂的花园比上一次来时老了些,到处都有雨水的痕迹。他已经站在门边了。 “迷惘啊!真是迷惘!现代的人们都很茫然,到处都一样!” 他绕到车子另一边,开了门,嘘一口气,看好了座位的高度,慢慢的跨上,坐下。他有事没事总爱嘘一口气,然而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没事。 他不说多余的话,没问你从哪里来,来这里干什么?他讲究语言的经济学,写文章也是短短的几段就完成。“真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活着是为了什么?” “下雨天,天地也是白茫茫一片。”我说。 他笑笑,问我记得不记得出去的路。当然还记得,你忘了我以前是做记者的吗?走完一排房子就出了住宅区,又越过一条大街,便进入食店林立的商业区。他下了车,才走一步,又抽身回来,往车里看。“我有带雨伞出来吗?” “没有。” 他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没有,忘记带了。” “坐车不必带雨伞,等下我载你回去。” “感觉好像少了一样东西,”他说:“我平时出门都带着的,它也是我的拐杖。” 我想说:“以前你没有用拐杖。”却改口道:“你可以抓住我,把我当拐杖。”将身体往他挪近一些。 “不必!这一带我熟悉得很,前面哪里有梯级,我闭着眼睛也能告诉你。” “哦。” 他慢慢下了一道台阶,一面说:“我眼睛不好,不能去远的地方了,这一带倒是天天来,早午餐都在这里解决。你来找我,我如果不在家,就一定是在这里的其中一间。” “还好有这么一片天地。” 推开一扇玻璃门,我们走入一间清静的馆子,在靠门的一张小桌旁坐定。客厅里没有其他客人,宁静得有些清冷,然而两个人面对面的尺度,刚好是最轻松的谈话距离,话语的热度使那空气慢慢炽烈起来。 “有些书是我带来的,”江南说:“我经常一个人在这里看书,然后一个人慢慢走回去。” 印象中的江南不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然而最近他渐渐变得孤独了。一张桌子、一杯咖啡、一个影子、一支笔、一种心情。名字也剩下一个,蔡诗河,不见了江南。 我学他叹了一口气,见身旁墙上有个书架,放着一排书,便取下一本线装的《通书》。翻看几页却意外地想起我的父亲。 我见父亲拿着这本书来到我们面前,也是这种穿线的装订本,然而比我手中这本厚许多。“我教你们读三字经,”他用广西话说。 于是我和哥哥坐在父亲量身订造的方桌旁,屋檐上枯干的...

三言两语谈写作之内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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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书下载的照片,忘了记录出处,谁要是知道,请通知,以便补上。 写作的中心活动是从社会的表面形态寻觅内在的意义,从物质的表象挖掘其背后蕴藏的灵性真理,所以不仅仅是个技巧的问题,还是一个思想和灵魂的活动。作家不但要学习技巧,还需要严肃、真诚地看待人生。后者恐怕比前者更有重量。阅读文学作品,也是从字里行间揣摩作者的思想态度、情感姿势,并回过头来审问自己,认同还是抗拒?文字顺达意义清楚,又或表达灵巧语言风格优美的文章,令人很自然进入这种回味和咀嚼享受的境况,这是技巧的作用,然而情感的高尚与否,却不是技巧所可以取代和掩饰的。 所以我们不要忽视了简单、平凡的生活、毫不起眼的对话和接触,视其为理所当然,以致不假思索,一笔带过。正因为平凡所以无处不在,历久弥新,刚刚读到李清照的《如梦令》,平常心一颗铺成了千古绝唱: 常记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 爭渡,爭渡。 惊起一滩鸥鹭。 又如这首宋诗《新晴。其一》,已经流传了一千年,写的也是平凡的生活情调和共同的感觉: 青苔满地初晴后,绿树无人昼梦余。 唯有南风旧相识,偷开门户又翻书。 (2024年7月15日)

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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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扑面的午后 布莱峰飘着雪白的浮云 与秋祝相约在永祥的余记 巧遇久违的贵文 几十年人生 像一尾鱼 拨开记忆的草丝 缓缓游来 零散是人生的本色 一点儿迷惘,几许豁然 你还在扮演那过时的角色吗? 又是什么遗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许多期待落了空 不经意的却铸成意外的收获 古今多少事 岂是一句笑谈可以了结? 几张照片,一页歪诗 不足以述说 当年那份热情 燃烧在细雨霏霏的午后 (2024年7月12日) 李开璇

方修文学奖颁奖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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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届方修文学奖颁奖礼直播 热带文艺俱乐部 星洲日报刊登的这则新闻,转载自新加坡的报章。 新加坡热带文学艺术俱乐部提倡新马华文文学一家亲,共同继承方修的精神。这个情感昨天在濒海的新加坡华族文化中心得到了一次大爆发。新马两地的华文作家和文艺工作者齐聚一堂,共同探讨文艺的堂奥。 以下是《联合早报》记者牛油小生作的报道 。 # 方修文学奖揭晓 老将新人分庭抗礼     _陈宇昕 (发布 /1 小时前) 第五届方修文学奖散文、小说与诗歌组特优奖得主分别是李开璇(左起)、梅丽珍与庄祖邦。(叶振忠摄) 第五届方修文学奖散文、小说与诗歌组特优奖得主分别是李开璇(左起)、梅丽珍与庄祖邦。(叶振忠摄) 第五届方修文学奖成绩揭晓,老将新人分庭抗礼。两位资深作者赢得短篇小说与散文特优奖,诗歌组特优奖则落入年轻一代诗人手中。 57岁的新加坡作者梅丽珍(卡路)凭作品《牛》赢得小说组特优奖,68岁的马来西亚资深写作人李开璇则以《我的公园》得到散文组特优奖。 李开璇发表感言时说:“文学奖一般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是不是应该参赛?我们老人家看世界的方法与感受,跟年轻人不一样,我身边的同龄人比较超脱,我的孩子辈喜欢繁华世界……写作是还未完成的革命,感谢方修文学奖肯定。” 梅丽珍则感谢台湾作家林广在网络平台的创作教学,让她受益匪浅。 她说,写作要花很多时间,要坚持不容易。如今有很多平台可以认识文友,相互支持,有了推动力。她呼吁“写作人不要困在房间里,要多出去走走。” 得奖组诗描绘越堤族 诗歌特优奖得主则是2023年获得新加坡金笔奖华文诗歌组并列首奖的庄祖邦,34岁的他凭组诗《劳形五首》脱颖而出。 这组诗以越堤族为主体,书写理想与现实的差距、离散之乡愁。庄祖邦出生于马来西亚,生活在新加坡,目前是新加坡永久居民,这次有几位得主身份类似,或可超越国籍,用“新马作者”来介绍他们。 庄祖邦受访时说,组诗难度高,连续两次尝试都获得肯定,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他平常不写组诗,而这是金笔奖与方修文学奖的参赛要求,催逼出新作。 作为金笔奖首奖与方修文学奖特优奖得主,下次无法参赛同个组别,庄祖邦说,现在他要挑战台湾的文学奖。 至于身份是新还是马,他说,不重要,如今马劳人数这么多,已是现象。“马劳”一词以前是嘲讽,现在已有改变了。 颁奖礼7月6日下午在新加坡华族文化中心举行。特优奖奖金4000新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