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钟
你不是雄心勃勃的吗？怎么变成一头睡猫了？白天的时间都拿去睡觉了，晚上不失眠才怪！生理钟的原理你懂得不？室内光线不足，一个什么器官误以为是晚上了，把褪黑激素分泌了出来，那是要给你睡觉做准备的。它不要你硬撑，它是很善良的。
最近雨多云厚，天地一片阴沉，白天跟晚上几乎没有两样，生理钟也混淆了。我以为人老了精力不济，大概是昨天吧，忍不住喝了一杯咖啡。
手背突然发痒，也许是皮质醇引起的，但也说不清，皮质醇也有温柔的时候。我有这方面的病史，想到抓痒就背脊发凉。干脆起身，亮灯，在痒处搽椰油。一面搽一面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做个从容不迫的人。你不要让这件“小”事弄丢了你的宁静，叫和平的气息回来吧，快别想“怎样”、“如何”、“对错”这些劳什子了。
手背搽了一层油，散着椰肉的香气，闪闪发亮。就这样去睡觉吗？不，会弄脏被单的。于是坐定，练静功。要以它“取代”睡眠。一练练到清晨四时，竟茅塞顿开，悟到了一个以前不曾洞察的道理。原来意念也有松紧之分，以意引气是紧，勿忘勿助守丹田是松。紧聚气，松散气。松时出现外动，也如师父教的一样。我没让外动幅度过大，一点儿摇晃就用意念将它止住。心无旁骛地过了一个多小时，屁股在椅子上生了根，不想停下。
但还是停下了，总不至于练到天亮吧！接着如愿以偿地睡了四个小时深度睡眠。早上八点多去草场练鹤翔桩，起初还心浮气躁，坚持运气到丹田，好一阵子方始达到松静自然的境地。身体是很合作的，不像金钱的总是跟老实人作对。
回到家，40年的老朋友李保燕女士和她的丈夫Gobu先生突然来访。很意外，然而大家很快地也就进行了一次脑力激荡。老来就应该这样东南西北跑一轮，重燃友谊的火花。他们一走我就昏昏沉沉了，屋里屋外一片朦胧。下午，正是奋斗的时候，我却像个婴儿般娇软无力，不管想什么都不能深入。脑子不合作，只好投降，就地睡了半个小时午觉，尚觉不够。一股懒洋洋的闷气不请自来，拒绝离开。人生，七十才刚刚开始吗？
喂！不能这样，喝杯咖啡吧！不行！你会后悔的。终于忍住了，放空心思在门口呆呆站了一会。忽然想到，亮灯吧！我通常白天是不开灯的，觉得不正常，要训练眼睛适应自然的明暗。今天破例开了壁灯。这盏是最亮的，大厅也就立时“蓬荜生辉”了。白昼要明亮，光明磊落，才能跟黑夜分道扬镳。
我一下子清醒了，很有写作的劲儿了。“光”原来是最好的咖啡、最棒的抗压激素。生理钟是最讲义气的伙伴，不似“自我”的颠倒是非狡黠伪善。白天明亮，晚上黑暗，气机跟着循环、升降，顺天应地。这一天也就这样勉强过得还有些儿意思。
（2024年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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