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行动对抗种族主义

路易斯格雷戈里和太太路易莎马修斯，为美国杰出巴哈伊。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3年，土耳其青年党人推翻残暴的奥斯曼帝国国王阿都哈密后3年，巴哈伊信仰的领导人阿博都巴哈亲自走访了法国、英国和美国。他不是去那里旅游观光的，尽管他坐了40年牢，很想去各地走走。他是负着去那里奠定巴哈欧拉信仰的基础的使命。

然而他公正、坦率、开放的性格，无可避免地，与当时尖锐的种族主义进行了正面的交锋。这是他的行旅最令人怀念的地方。《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大报，追踪刊出他的行踪和在各地的演说，把他奉为东方来的灵性大师。许多人闻风前来，要聆听他的教诲。有些美国人全程跟踪他，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谈话无疑十分精彩、思想宏大，情感高超，新意频传，然而，要是没有这些美的像诗一般的行动配合，未免容易会被解读为理想主义。

那时候，巴哈伊信仰还是个年轻的新宗教，绝大多数的美国人没有听过它，也没有人把阿博都巴哈称为“完美的典范”，（“典范”这个词，出现在后来邵基阿芬第的著作里），他要将自己局限在巴哈伊的圈子里，或成为富人、名人和白人的座上客，是毫无问题的。然而那不是他要做的事，他不断走出舒服的圈子，会晤黑人、穷人乃至形形色色的人群，即便顶撞了当时种族主义的条规和传统也在所不惜。他的谈话也远远越出小圈子的意识。

1893年，印度教大师Swami Vivekananda也访问了这个新兴国家，并在芝加哥的“宗教国会”做了一场演讲，而后在美国逗留了两年。这位大师讲解了印度教的哲学，注重理念的陈述，阿博都巴哈却以简单的逻辑散播人类一家的主题，并且身体力行，他的魅力在于行动和思想的完美和谐。

1911年，他下榻巴黎的一间酒店。白人业主不许黑人进入酒店，他却不顾这道禁令，让一个黑人来见他。这人不是巴哈欧拉的信徒，只是由于热爱大师而去访问他。终于，酒店管理人对他说，你不要来了，酒店没有允许黑人进入的规则。

阿博都巴哈得知消息后，派人把酒店的负责人请来，对他说，他不高兴他的朋友被挡拒在酒店的门外，必须把他的朋友找回来。他又说：“我不是来这里看巴黎的酒店陈设的，我来见我的朋友。我也不是要迎合巴黎的习俗，而是要建立巴哈欧拉的道德准则。”

白人的酒店不欢迎黑人，在当时很普遍。白人业主对意识形态的看重，胜过赚钱。解放黑奴已过去50年，黑人获得投票权也有30年了，许多白人还是认为，贫穷的旧奴隶不可能有钱住酒店。也看他们不顺眼。因为这个缘故，也同时禁止其他有色人种进入酒店。有些白人对黑人感到害怕，不敢接近他们。

有位30岁出头的白人妇女与丈夫离婚后，嫁给西印度群岛出生的有色人种Reverend Reginald G Barrow，婚礼由新娘的父亲Howard Colby Ives主持。新婚的晚上，夫妻俩找遍了波士顿的酒店，竟没有一家可以让有色人种入住。他们只好睡在公园的长凳上。他们的儿子在回忆录中写到：“这段史话在他们的家族里流传着。”

罗伯特是第一个黑人巴哈伊，他是慈善家非比赫斯特夫人的管家。有一天，阿博都巴哈在海法召见前来访问的巴哈伊香客，阿伯都巴哈在集会的房间里静静地坐着，俯瞰着窗外的地中海。一会儿，他问在场的人，人来齐了吗？发现少了一人，就说：“罗伯特呢？”不一会，罗伯特容光焕发地出现在门口。大师起身迎接，请他坐下。他说：“罗伯特，你的主爱你。上帝给了你黑色的皮肤，却给了你一颗洁白如雪的心。”

1920年，阿博都巴哈在海法会晤社会地位很高的巴哈伊艾格尼斯帕森斯（Agnes Persons），促请她组织有色人种和白人的团结大会。艾格尼斯帕森斯后来成为以为出色的演说家。

雷德曼伯爵著的《阿博都巴哈在他们心中》，记录了一则阿博都巴哈访美期间发生的故事。有位巴哈伊在他自己的家里召集一个聚会，来了30个男孩，最后进来的一位是个十多岁的有色人种，皮肤黝黑，可能是个黑人，显得有些不安。

阿博都巴哈见到他，脸上亮出天堂般的笑容，举起手，以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说道：“这是一朵黑玫瑰！”

场面顿时陷入寂静，那个说辞令他们感到意外。那面黑色的脸庞受到这幸福的关照，却显得发亮了。他平时听到的都是“黑崽子”之类的称号，从来没有人叫过他“黑玫瑰”。

1912年5月底，阿博都巴哈初到美国一个多月，在纽约，他被赶出了下榻的酒店，理由是在酒店接待有色人种，给酒店带来了麻烦和干扰。然而他离开酒店时的友善态度，却使下驱逐令的人感到汗颜，希望他能多住几天。阿博都巴哈却是去意坚定。

同年8月28日，阿博都巴哈凑合白人妇女路易莎马修斯Louisa Mathew与黑人男子路易斯格雷戈里（Louis Gregory）的结合为夫妇。这在当时是很轰动的。黑人和白人混种婚姻，有很深的社会涵义。

阿博都巴哈在一个聚会上宣布这个消息时，会上的白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场的28名黑人却显得兴奋无比。有些白人认为，要白人跟黑人结婚，简直如同“将月亮劈成两半”。（Earl Redman：Abdu’l-Baha in Their Midst）

有人安排了一个聚会，邀请阿博都巴哈去做一场演讲。这事件发生在种族隔离十分严重的华盛顿，出席者几乎都是白人。按照当时的惯例，黑人是不许参加白人会议的。会议举行前一小时，阿博都巴哈托人通知美籍黑人巴哈伊路易斯格雷戈里，坚持要他参加会议。路易斯格雷戈里准时来到会场，主办当局却不理会他，继续进行着自己的议程。

到了午餐时间，阿博都巴哈起身走向饭厅。其他人跟着，他俨然也就成了那项活动的主人。

全部人坐好了位置，阿博都巴哈忽然站起来，环顾四周，然后问负责人米尔萨汉：“格雷戈里在哪里？去把他叫来。” 米尔萨汉只好去寻找路易斯格雷戈里。他没有离开会议举行的房子，而是想办法进来。米尔萨汉很容易就发现他，并把他带来饭厅。

阿博都巴哈又扮演主人的角色，重新安排座位，特别让出一个在他自己右边的空位，让路易斯格雷戈里坐在那里。那可以一个很受尊重的位置。等这位黑人坐定，阿博都巴哈说，他很高兴看到格雷戈里也来出席他们的聚会，然后，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他的演说。谈的课题也是人类的大团结。

那年9月，阿博都巴哈在一次演说中谈到种族主义。他说：“种族隔离和国籍分化，不应在人类社会发生。如将人类分成法国人、德国人、波斯人、盎格鲁撒克逊人，都是人自己所为，在上帝的意思里是没有任何意义，也得不到认可。…地球的表面只有一片，上天并没有在上面画上种族和民族的疆域。”

（2023年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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