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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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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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火 不发光,也不生暖 却自诩是光与热的化身 说别的火都不过是虚妄的烟雾 它熊熊地焚毁幸福的庄园 教兄弟反目成兽 连理枝相互绞杀 导弹飞越晴朗的天空 航母堵塞海峡的呼吸 那睥睨的眼神 是无人可扑灭的 妖魔修炼的邪火 但愿公正之光降赐琼浆 涤净心田的毒素 还我和平的大地 (2025年6月29日) 图:作者在高秉益画展上留影。(2025、6、29。新山百合花园。)

站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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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自己的鼻尖 那里并没有商机 我的心在掌心——微微燃烧 这不是可以奢侈谈的话题 我又垂目脚底 那与每日的柴米油盐相关 最后我守住丹田 那里也没有令人气急败坏的荣誉 沉睡在物质里的声音 幽幽划过 昏的噪声 在呼吸中逐渐苏醒 这样轻轻一站 放世界逃亡两个 过剩的阴云 点算着世俗的痕迹 表皮下脉搏的轻抚 根据已知的精神归来 一日将尽 立在两个世界的交通前面 无法压抑 一池水,风不来 被嶙峋的岩石 捧成一个仪式 (2025年6月28日) 图:西湖楼外楼。李开璇摄。

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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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早晨, 你对着自己的影子祈祷, 以为他听得懂你的叮咛, 能参透你深藏的心事。 他借着那伪装的形态, 悄悄篡夺了你的主权, 假惺惺,装作你的代表。 难道你甘愿被这样玩弄? 难道你愿意互换角色? 你即使化了妆,我也认得你, 可你的影子,却让我迷惑。 他像畜生,又像饿鬼, 像刚从地狱归来的阿修罗。 既然你无法消灭影子, 就请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2025年6月27日) 图:西湖苏堤(苏东坡堤)李开璇摄。

喷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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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鸡蛇》 一日清早,我家后巷的大黄狗突然吠个不停。我从后门望出去,见一条眼镜蛇昂起上身,颈部如扇面张开,离地尺余。它正对着那只大黄狗,吐着信子,冷冷地相视。彼此只隔尺许,却都未发动攻势,静静对峙了十几分钟。 等我拿了手机,推开门出去,狗已不吠了,蛇也收起了姿势,正蜿蜒着身子,缓缓越过后巷,朝我家这边爬来。 它的长度占后巷四分之三,应该是条青年的蛇。 我把窗拉紧,重新关上后门。钢门关紧后不留缝隙,它是进不来的,无需担心它藏在某个角落,我把它彻底挡拒在外。 我想,如果我接近它,必有一番搏斗。我也许会打死它,这虽可永除后患,但我也可能被它喷一口毒液。不如让它在我的小菜园徜徉片刻,自觉索然,回去它河边的老家。 想起母亲主持家务的年代,十分不同。每逢有眼镜蛇来袭,都紧张得不得了。 那时我们住在森州晏斗市郊外五英里处一个小地方,叫双溪零星。住家建在一方低谷,背面靠着一片倾斜的橡胶林,一株耸天原始橡木守门神般立在胶林边缘。小径穿过胶林,绕过那树,再走一小段嶙峋树根盘踞的下坡泥路,便是我们的住处。 那是一所具有中国风味的农舍,父亲根据广西老家的印象建造,朴素无华。屋前下方河岸平地,辟为菜园。瓜豆垂垂,绿意盎然。屋旁是猪栏与鸡寮。鸡寮前有片空地,阳光斜照的早晨,铁丝网内,鸡群哼着小调晒太阳。猪栏的水流入一个粪池,黑色粪上爬满蛆虫。母亲不多久就要用个长柄舀子,把粪水一桶桶盛满,挑去菜园,往瓜藤和菜蔬的根部倒去。臭味扑来,家里都能闻到,然而总在不知不觉间被清风淡化。 粪池一端,立着一个长方形木笼子,比人高尺许,每天都有人踩过粪池上的木板,拉开一道门,进入里头蹲一蹲。排泄物从屁股下的四方洞噗通一声掉入黑水,激起一阵反弹,如果没溅到屁股就是幸运了。从角落上一个铁钩抽下一张剪开的报纸,擦了擦肛门,匆匆的走出来。 猪栏有三个,彼此之间有道门相通,关上即把母猪、小猪和成年猪分开。妈妈每天在这里忙碌很久,不是挑水给猪冲凉,就是将切碎的番薯藤倒进大铁桶,打碎几片椰渣饼,一并煮出扑鼻的香味来。 猪抢吃的时候互相排挤,争相恐后,妈妈又要守在旁边观察,将吃得差不多饱的、霸占槽位的强行拉开,让他的兄弟们也有机会接近食槽。 有一回,见一人赶着一头像野牛般巨型的公猪,出现在门外。父亲将这公猪关进母猪栏里,后来母猪便生...

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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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理性的漩涡 将你卷入缠绵的思绪, 生活嶙峋的手 在你眉间刻下壕沟。 我却望见你平静的海洋, 没有涡旋,只有深邃的注视, 还有吐纳之间的阴阳, 真实得让我陶醉。 我要在你的眷顾里, 像个孩子,安然沉睡。 (2025年6月26日) Lee Hoy Chin

七十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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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七十,要写诗, 就像树,把果实交给大地。 你的树,不该徒留枝桠空白, 你的果,早已藏在梦的深处。 那些意象,一日日孕育成熟, 而肉身,总有归零的时刻。 唯有高贵的情感,在冷寂的心房, 仍悄悄燃烧,如灯,不肯熄灭。 七十载悠悠走来, 你未曾听懂他沉默的语言, 他不属于泥土, 他的归宿,在崇高的天庭。 人生,其实可以很简单—— 每天,写一行诗, 就像,种下一束光。 (2025年6月25日) 李开璇摄:天空的早餐

战争消灭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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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吧! 千年的仇恨, 还有你 那世袭的积怨—— 你不是星光, 是冥火。 颤抖吧! 永恒从不属于 站错位置的顽强。 在我的尾焰中, 一切病毒将归于终结。 你早已典当了圆桌的幸福, 自己的日子,也走到了尽头。 让陪葬者的鲜血, 缓缓开启—— 那扇通往融合的大门 (2025年6月24日)

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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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 像一条河 缓缓流向心田 利益说: 我与你同行, 心田是我多年的密友 语言披上利益的外衣 来到心田的渡口 一块牌子写着: 谢绝入境 语言脱下伪装 自我说: 我与你同行, 我是心田的偶像 他们抵达心田码头 一则通告写着: 禁止携带自我入境 语言无所适从 真诚说: 让我带你去, 我是心田的泥土与种子 于是语言携真诚而行 走到心田的门前 大路敞开 "欢迎"两字的锦旗 在风中温柔飘扬 (2025年6月23日)

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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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流氓们集体撒野 国家勋章别在偏见制高点 他们用导弹给世界签名 他撇开咱们村的规矩 要用无人机给新王加冕 粥锅沸腾,而勺子 长成纪念碑 真理 躲在导弹尾焰的火光中 精准降落的地方 燃起一轮嘴炮: "上帝在我们这一边!" 死者不认识凶手, 凶手不认识死者, 他们相隔千里之外。 地球仪在指挥室旋转, 魔鬼的肖像至今 挂在他军事学院的荣誉墙上。 (2025年6月22日) 摄影:李开璇

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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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湖不大,和我常去的森林公园湖差不多,但这里显然不是森林公园。绕湖的透水砖走道和白钢栏杆不见了,周遭也没有几棵树。四下寂静,没有游人,只有我踩着湖边的细沙。干净而平坦的沙,在鞋底发出单调的声音。 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和沙滩上,花样的彩云烘托出一个美丽、温馨的童话世界。 湖中心,一个影子引起我的注意。我以为是个废弃的亭子。森林公园里的办事厅就是建在湖中央的。待抬头细看,顿时大吃一惊。 那是一条巨大的腿! 它半弯着,立于水中,膝盖突出水面,足有好几尺高。 顺着腿往下看,是一个巨大的头颅,仰面朝天,眼睛眯成一线,似乎很享受那温暖的阳光。 粗壮的手肘支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地在那里,大概睡着了。 我看不见沉在水下的屁股和肚腩,湖水只淹到他半身。 我没听到鼾声,也没闻到特殊的体味。也许风向不是朝我这里吹。两枚露出唇外的长方形獠牙,说明他是肉食动物,在金黄的阳光下,像两片镀金的钢凿。 一个念头闪过脑际:快逃! 这种巨人叫做尼安德特人,传说中已经绝种的野人,会把人和动物拖回洞里撕裂吞噬,生性残忍、血腥。难怪我没有听到鸟声,猴子也不见一只。附近应该有个野人洞穴。 我正在写一本关于野人的书,知道关于他的种种传说。没有人拍过他的照片----哪怕只是区区一张。我如果能够按下快门,把这一刻留住,那就一定轰动世界,名留史册。 想到这里,我好像忘记了害怕。 他现在摆出了一个甫士,正在等他的摄影师。 我没有逃,伸手去包里拿手机。手机夹在一本书里,我的手发着抖,摸了半天才拿出来。 偏偏这时候它又慢吞吞地加载,转了半天才跳出应用页面。我打开相机,刚要对准——却一抖没握稳,手机掉进湖边的水里。 我依然没有逃。那是我的手机,我不能失去它。 它大概就卡在水草之间,伸手就能捞起来。我伏在湖边,整只手臂伸进水里乱抓。手下尽是滑腻的草根。有一回抓到一个硬物,捞上来一看,是块铜牌,上面刻着一行字: "生命诚可贵。" 我怔住了。这东西可能很有价值,抹干水把它揣进包里。但我还是更想找回手机。再试一次吧,找不到就走。 然而手臂似乎被什么卡住了,怎么也拔不出来。 湖上传来水声,水面突然暗了下来——他的影子笼罩了我。 他醒了。 而且动了起来。他只需一步,就能走到我面前。他闻见了我身上的气味。 并垂涎三尺。 "救命——!" (2025年6月20日) 图:韩应基

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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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主动出击, 亦不必四处寻觅。 感觉是我的阵地, 坚持是沉默的守军, 把守,是不变的战术。 不让偶然的欢喜滑走, 让刹那的和谐绵延不息; 将一次不经意的觉醒, 守成恒久的清明。 胜利,总在目力所及; 而绝境——再顽强, 也抵不过十次坚守。 (2025年6月19日) 文/摄影:李开璇

一泓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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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一个少年,走在山道上。也许,是在田野间。脚步散漫,心情混浊。山岚解不了忧,花姿徒俱娇妍,树林收集热浪构成他的蒸发,鸟声马尼拉着长舌妇的絮聒,蝉的音乐也已哑然。 视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在一个物上它停住了。那是一泓保护区清水,在一处多蚯蚓的白泥坡底。旁边,绿着一丛长青的山姜,另一侧,守望着一株高大的阔叶乔木,其粗根围成这水潭的堤岸。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凹坑,在这应该上方的地方。 少年越出小径,来到它身旁。它的通透引起了他的好奇。他曾见过清澄的湖泊和蓄水池,也颇为它们魂牵梦无数。然而,每欲探讨它们的奥秘,总有许多含糊不清叫人不能尽兴,甚至是上方工具也无法仔细看。 那么彻底的通透是怎样的事情呢?正好这个小型、一览无遗的蓄水池,或许可以提供一些许启示。 少年望着那水晶片刻,就踩着突出地上的树根蹲下身,近距离眺望那一清水。 那是水吗?它的大象已经在这高级的修炼中,那完全的入定中幻化为虚空了,化成了一片空气了。哪里还有水潭?不过是个潮湿的凹坑,刚刚被雨水滋润过。 昔,泥易不甘低下,习强韧之粘性依附着,悬浮于水中。其要分身水的世界,夺取高尚的名声,更紧随水气,升腾至高的云层。然而,其底层不敌水的寂静。水以此禅定之功,消弭了其一切动力,挫败了其欲,将尘驱土回潭底的原乡。 于是,水归水,土归土,清浊有分,是非有别,毫无含糊。 少年凝视着这一功力除去了一泓潭水,逐渐将它的影像收入心底,他浑浊的眼睛也得到了一次彻底的洗涤震荡。 天光伴着云影,在潭底徘徊。一群黑蝌蚪潜游于水草间,上面掠过几只体侧有条蓝线的小鱼。 水是活的,活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孕育着万千生命。 它的生命维系在呼吸之间。静止不完全相同,一条细流将溢流的水引入另一条溪中,两条快乐的水蜘蛛漂浮在水面上,逆水滑动它的长腿,激起外围的外围。 下面一定有一个活跃的泉眼,掩映在水草之间。 他又想,既然存在的东西都是安全的,那么这个清水小潭的存在又是为了发布吗? 或许,它在等待,等待一个少年的光临,并把它牢牢地烙在心上。 许多年后,少年已长成青年,并成为一个光的追随者。有一次,他和友人结伴游兴楼云冰国家公园,走在云冰河赭红的石头上,见石罅间或巨石鹬处,出现清澄明净的水潭。内容跟上面的一般亮洁,全无浮渣、气泡,水下游鱼历历在目。多年前的烙印于是浮现眼前,原来大地那么仁慈,一再给人间管道讯号。 (2025年6月1...

寻春者----拟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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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属于全人类,因为有寻春者在 浓笔写下这句宣言,他已把自己定性为"寻春者"。最美丽的春天、最推心置腹的知音,只有去文化祖国,才能找到。 太阳坠落的地平线是脚步的诱惑,走吧!前面也许有夜店挂着酒旗。于是,他以蒲公英为伴,高山垫脚,彩虹徜徉,在祖国的臂膀上,摆出夸父的姿态,实践他的寻春梦。 在寂寞的幽谷,他像只云雀般歌唱,黄昏烟雨给他的内心平添几许愁思,觉得自己有如一叶残荷,像个吉普赛人。柴扉上的风铃丁丁当当,正奏着火热的舞曲,把他的惊蛰醉成一潭浪漫的夜色。 他希望自己能够活到一百零一岁,与七十岁的祖国相约在蓝天,互相拥抱、撒野,让杜鹃吻遍,唇火漫山,如痴如醉。 他迷醉于唐诗宋词、朦胧的秦汉关山。尘缘结满枝头,夜露浓重,老僧拾月归来,祖国从此一夜不寐。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金蝉,吐出一声"知了",于是全身通透了。漫山空寂,一朵牵牛花敲响晚钟,荡起一叶菩提。 他要把祖国揣在怀里,把千山万水装进一个盘古喝醉时遗落的酒瓶。瓶里还镂着绝密的天机。于是他成了秦始皇统一天下的那把宝剑,又或夸父追赶太阳的那根手杖。黄河上,奏起了一曲开天辟地的战歌,大同世界——那最美的春天——已经遥遥在望了。 他在幽谷里做了最后一个梦:鸣蝉啼鸟,孤云一朵,他像个复活的残骸,燃烧着最痴情的翅膀。 寻春者点燃的火种,从心里燃起,把他也烧成一帖彩桥飞絮。于是他以大爱拥抱着恨,在痛哭、讴歌民族的灵魂: 十亿双忏悔的手 终于 掏出一个骨肉心愿 合谱一曲故国山河的生死恋 咆哮着 这条东方的巨龙…. 古道上他遇到王洛宾,结为知交往。音乐家给他的诗《写给祖国的情诗》编曲,他则给王写了一首赞歌: 傲骨纵横是刀砍斧劈的潇洒 满脸沧桑你依旧歌唱春天 塞外欢呼着风雪 古道上你吻醒了驼铃 遥望天山多么浪漫那狂烧的魂火 乘着最痴情的翅膀你生命的狂歌 然而他终究没能活着看见最美丽的春天。他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宿命,他唱道: 最美丽的春天 假如还没来到 向风雷打听 当第一只春鸟 跳歌 在 窗口 寻春者终于幻成了花魂,然而他给祖国的祝福依旧历历在目: 深耕一犁祝福 揣一把香泥 风雪里遥寄一帖蓓蕾,盼你 摇落一萝春天,在天涯 对于"祖国也会拒绝你"这样的嘲讽,他早已准备了最好的回答: 假如祖国拒绝了我 让痛苦把我捏成一尊 望乡石,碧血长天 叫痴情烧出一只 苇莺,日夜悲啼 在芦...

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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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花把话说得决绝:"许多朋友离婚了,那个林姐,今天说离,明天就跟丈夫分开了。多么潇洒。到了我这年龄,哪一个没有想过离婚?老实告诉你,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每次提出离婚,你都当没听见。你是不敢面对现实!这说明你不是一个男人!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离婚那么干脆,我这么困难。" 她好像在跟一个影子说话,小郑没有应她。 她继续说:"我以前要面子,不敢轻易提出离异。现在看开了,面子不要了。离就离,自己高兴就好,管人家说什么。" 小郑默默地切菜弄午餐,扮演主厨的任务,像个影子。 茉莉花继续说:"我越来越看透你了,以前无知才会嫁给你。你每天就只会画画画,画那些卖不到钱的破烂货。老婆是透明的影子。天气这么热也不浇水,因为花是我种的,枯死跟你没有关系。树叶一大片,也不肯扫。跟人家说,你怎样爱干净,都是假的。帮我就是吃亏嘛,害你没有时间画画,我还不了解你?从里到外就是一个自私鬼。既然你喜欢孤独,就搬出去一个人住,要跟我住就要听我唠叨。" 茉莉花气喘,回房休息。 手机发出提示,她点开,看见一段文字: "真正的世界是真理的王国,尘世不过是它的影子。影子是没有生命的,不过是镜花水月,童话般倏忽即逝。" 他不知道哪里抄来的,茉莉花想。下面一段也许有几分真。"你的那些唠叨,都是影子。放弃吧!亲爱的,小郑。" 茉莉花缓缓放下手机,看见墙上那幅画。小郑的蜡笔写生,两个木偶打架,各被一只手操控着,影子投在墙上。下面四个字:"虚幻世界"。 戏演完,木偶回去箱子,盖子按下,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她渐渐明白了一些东西。 (2025年6月12日)

温柔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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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行的铁拳,终于遇上了 比它更硬的 拳头。 最好是握手—— 要打,也奉陪到底! 野狼乱窜, 嘴里衔着恶毒的消息, 刚欲撕咬, 却被编织大棒 砸翻在地。 制裁着唾液, 正要撕碎他的大饼, 然而撞上更刚的反判—— 只得用毛茸茸的尾巴。 于是, 所有目光转向那苏醒的巨人: 他站起来了! 就在我们中间—— 穿古装研究道具, 不信谗言, 姿势正直, 恰如现代的美学。 那令拿破仑胆寒的面容, 竟如此温柔可亲, 不露眼的杀气—— 尽管他,十八般武艺, 样样精通。 他总在打扫 摊子旁边都是垃圾。 红色罡风 席卷破烂的白袍。 喘息吧,摇晃的地球! 注:传拿破伦曾说:“中国是沉睡的巨人,当他醒来的时候,世界都会为之颤抖。” (2025年6月11日)

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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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尾鱼 离开神秘的天池, 沿着意识的小溪 搁浅在我思考的肘弯。 我小心翼翼地捞起它—— 一尾通体透明的小鱼, 它在我这里疗伤, 让我忙碌不休。 等它完好无损, 我带着几分忐忑, 将它放生 在流动的窗口。 它带着我的音讯 游向不知名的海洋。 偶尔浮起一个点赞, 像缺氧的气泡, 告诉我: 它还活着。 我于是又气急败坏地 查看 下一个按赞—— 直到再也见不到它的鳞光, 点赞也寥落, 如响不起来的掌声。 我却没有失去快乐, 因为放生了一个 天国的生命。 (2025年6月10日)

沙粒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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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粒响应晨光的号召 天刚破晓它就苏醒了 用它的棱角测量光的温度 当地平线上吐出半枚金币 所有沉睡的宝石立刻贬值 粗糙的真理在我脚底发劲 小小的石英里尽是微型的太阳 而保险柜里裹住天鹅绒的宝贝们 只能用黑暗兑换发霉的星光 (2025年6月8日) 画:高秉益

双栖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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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高秉益 词:李开璇 绛云渐暗暮烟轻, 矮木斜欹粉萼明。 叶阔犹遮连理梦, 花秾似诉欢情。 双禽臂颈香为枕, 一树噙霞夜作棚。 莫问芳名风自答, 柔枝已挂小银钲。 (2025年6月7日)

多元光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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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走出家门 都会看到一个外劳 在打扫街道 始终不知道他来自何方 始终都是那句生硬 未解冻的点头微笑 只有落叶在他脚下沙沙回应   民族如百花的厅里,笛声忽然扬起   肤色抢先说:"这一定是印度歌谣"   直到艾斯文放下竹笛,笑着说:   "这是陆春龄在放牛  我也常去姑苏的城外   听马蹄踏碎草原的晨光"   詹德兰女士十指交叉 把朝阳折进瞳孔里   "看,治疗散光眼的秘方——" 光把她的眉心红点 漏成菩萨的璎珞   端哈芝的太极拳起势   总卡在虚实之间:   "你们华人的哲学啊,   像《古兰经》里尤索夫的梦境——   分明看见了,却说不清"   两朵蓓蕾跟着宋老师的舞步旋转   裙摆掀起的风里   带着泥土和童谣的气味 寒流 尽管一刻不停 往一个方向猛吹 只要有一道晨曦划破云层 每道石罅里 都会长出彩虹的根须   (2025年6月6日)   注:蓓蕾,指马来妇女。头巾的形状如蓓蕾。艾斯文,Ashwin,印裔青年。 画:陈业辉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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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他想起未尽的父责,言辞恳切地提出忠告,她总是用一个"但是"将他挡回原地。 ——回来家里都这么久了,行李箱还不肯清空,老是放在厅里挡路。不能勤快一点吗? ——我也想啊,但是家里本来就放满了东西,你叫我放哪?万一摔坏了,又要被你骂…… ——每天都拖到半夜才冲凉,以后风湿病你才知道。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家里热成这样,我早点冲了凉,到睡觉时又满身汗,怎么睡? ——地上满是掉的头发,不肯扫一下吗?吸进肺里多危险你知道吗? ——但是我工作也很忙啊,回来还要扫地?又不像你在家那么清闲…… ——吃完饭碗碟不能顺手洗干净? ——你都下命令了当然可以啦,但是猫咪缠着我,走不开。它整天没见到我,它也很寂寞的! ——你不能早一点起床吗?日上三竿才出房门,年轻人要珍惜时间呐。 ——但是你们那个年代的标准,不要套在我们身上。医生都说了,年轻人要睡够,才不会长痘痘…… ——你不能听我一次吗?你总是顶嘴,别人讲的你又信。 ——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还要我什么都照你说的,你知道我们听你这些话有多烦吗? 话,总是还没讲完就被"但是"拐了弯。父女之间,于是陷入一种深沉的交通阻塞。 父亲焚香,对着祖先低声自责:"请原谅我,教不好自己的女儿。" 而女儿在心里默默念着:"爸爸是为我好……但是我留美海归,怎能跟他一般见识?我不应该有自己的看法吗?" (2025年6月6日) (完) 书法:陈业辉

《半岛伪庭》 ——看英国半岛电视台访问高志凯、张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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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保康合著 半岛金槌肃法庭, 镁光灯下照幽萤。 话筒作锁封消息, 假证成山乱视听。 理屈偏教声愈壮, 言违立使恶潜形。 黑袍伪饰自由色, 白纸翻成狱底腥。 (2025年6月5日) 书法:陈业辉

回乡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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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辞廛市千重雾, 夕返桑榆百里川。 路阔渐消云外嶂, 窗开忽识垅头烟。 长兄倚杖询家况, 稚子牵衣问俸钱。 最是椿萱堂上拜, 灵香三炷泪潸然。 (2025年6月4日) 注:廛市:闹市。樁萱:父母。 画:陈业辉 Lee Hoy Chin

大同的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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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秘传的教义,   亦非初闻的道理——   当暴力掀开铁镜的刹那,   谎言在镜中碎成光的棱角。   看呐!那根古奔涌之力,   正以春秋季节的姿势,   将每道坚强的脊梁   推向破晓的初始——   孔子收起周游的马车,   在竹简上重刻《天下》;   柏拉图的蝴蝶   突然落落翅膀上的星光。   你的金芒刺破偏见,   而掌心深处   与我同频的震颤:   这簇火,早在我们出生前   就已经点燃了。 注:初识老外某君,畅谈人类命运共同体,竟与圣人的远见不谋而合,令人激动不已。“鬓角的金芒”指洋人。 (2025年6月3日) 图:陈业辉

天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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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圆桌已在转动, 请柬在银河里传送。 没有门环的盛宴啊—— 永恒正将杯盏斟满。 饮下这杯叫德行, 百花在舌尖上舒展。 让团结为我们布菜, 同谱这曲大同弦。 我捧着烫金的星斗, 在每扇窗前轻叩: "您也是受邀的贵客, 光,为您留座久了。" (2025年6月2日) 画:陈业辉

水的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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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挣脱云絮, 告别天空的襁褓。 它悬在风里, 像颗将坠未坠的星。 千万个声音在耳畔: "你是生命精魄, 大地将为你加冕。" 它开始旋转, 用弧光编织王冠, 把下坠舞成登基。 直到看见那片, 晃动的蓝水晶—— 无数星子在其中沉浮, 每道波痕里, 都跃动着它的倒影。 光的针脚突然收紧, 它终于看清: 自己既是王冠, 也是王冠上, 正在滑落的那粒珍珠。 注:"针脚"指阳光在海面的闪烁具象化为细密的针线缝线,"收紧"暗示水滴视角的聚焦----当它看清海洋由无数同类构成时,散碎的光斑突然在认知(光)中连成整体,如同收线时图案骤然明晰。 (2025年6月2日) 画:陈业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