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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的马共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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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作者李开璇(右)与彼岸,摄于2020年,士古来。 彼岸并非马共党员,他之所以书写马共,以我的观察,主要是基于对人民正义的诉求和大同世界的期望,马共已不存在,重蹈它曩昔的光环已无甚意义,然而社会正义事业浩浩荡荡,浪头一个高过一个,可是大有叙说的需要。彼岸通过马共书写,抒发他热爱世界和平的情怀,同时对邪恶的霸权表达他的愤怒,也对物质主义海洋生态发出他的嘲笑。 他的个人经历促成他这个特殊的倾向,他曾经对我说,他年轻时家里贫穷,他是家中的大儿子,只有他一个人做工养家活口,他是母亲唯一的依靠,他做过许多种工作,包括裁缝,后来被接纳进入师训学院培训,毕业后成为合格的老师,每月200多元薪水,却是家中救命稻草。大约过了半年,有位被政府遣送回国的同学写信给他,说生活艰苦,要求帮助。彼岸基于友情和人道,毫不犹疑就汇了50元给他,不料这件事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政府根据汇款的数据判定他跟中共有来往,而取消了他的教师执照。彼岸说,他的铁饭碗就这样被打破了,但是这不一定是件坏事,如今想来,还是一件好事呢。由于这个挫折,让他重新选择人生的道路,而不至于庸庸碌碌,掉入物质主义的泥淖。他本来对社会主义一无所知,遭受这次事件后,开始思考,为什么政府对共产主义如此忌惮?于是他开始接近社会主义人士和劳工党,学习大时代的理论,并决定对这压迫他的霸道行为永不妥协。 彼岸后来辗转多个行业,然而只是糊口,惟有写作他贯彻始终。新闻、翻译他也投入不少,但都不是他的“正业”,让他情牵挂肚的事,始终都只有为人生而写作。马共的书写便是属于这个领域,他也写诗、散文、科普,晚年花了5年时间,精心编了一本汉语联想词典《打破沙锅》,为一部24万字的巨著,同时写了一部20万字的科幻科普小说《篝火狐影》,却来不及筹措出版人已灯枯油尽,无法继续贡献了。他是一个有社会主义思想的诗人,一个不愿意让人生留白的无产者。他的这些马共书写,保存在他的电脑文档里,也跟许多人分享过,这些散文除了写法独特,也有文艺以外的“意图”。 他曾经为社会主义谱写许多口号诗,其中一首《响雷》受到左翼阵营的广泛传颂,也使他身陷囹圄,然而却也坚定了他的脚步。他的后半生大多数时间用在阅读、著述、翻译、旅行。我将他的《白鸽从这里起飞》放上网之后,有位他早期的吉打邻居说,听说彼岸离乡后云游四海,不知所踪。 对资本主义的憎恨、假民主的蛊惑人心、美帝的称霸和对世界人民的

一声响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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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笑芦与彼岸在新加坡合影 三股激情,唱出一声响雷,翻起几许澎湃。 那是一个需要口号的时代。我首先凭一股激情,喊出了时代的呼声,创作了一首口号诗。想不到这首顺应时代的短诗激起了笑卢的共鸣,由他奋起谱曲,成了可以演唱的诗歌,再由新马左派团体传唱,引起相当的反响。这就是在这种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不谋而合由三股激情汇合而成的《响雷》。 将近40年了,到底笑卢是何方神圣?寻寻觅觅,踏破铁鞋。 翻开1970年11月20日新加坡出版的左翼双月刊《文艺生活》,心里还激荡不已。就刊登在封底里,那是我写的一首诗,题为《响雷》。笑卢谱曲。成为名副其实的“诗歌”。 许多血气方刚朝气蓬勃的进步青年,适逢风起云涌的年代,能不热火朝天,投身洪炉吗?他们响应时代的号召,纷纷办起刊物来。一时间,《文艺生活》《奔流》《青年文艺》《建设》《激流》《笔端》《星光》《大地》《知识分子》《南涛》《赤道诗刊》《乡城文艺》…相继涌现。史无前例,洋洋大观。《文艺生活》的编辑,现在还记得的只有翁享祝和苏茂安两位,我们也已几十年没见面了。说个寓言,聊表心迹。大旱降临。一处水洼,满挤小鱼,困顿无告,生不如死。此情此景,叫庄子感慨万千。他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相濡以沫何等狼狈,相忘江湖才是高品位大境界啊!江河湖海,浩淼无边,悠游其中,相忘其间,个中三昧,凡夫俗子怎敢想象又怎能理解呢? 曾经向编辑们探听过笑卢的真身,他们都摇头表示不得而知。当时我还以为他们为了保密。现在才知道,浊世难容高洁。他在哪处洞天福地?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写《响雷》之前,浊世早已逼得我走投无路,流浪四方,写了《响雷》,更是无处容身。那个时候,我还在北马。好人遭殃,恶徒猖狂。我终于在1975年身陷囹圄。审判员把我的处女作《响雷》(内收《响雷》这首诗)和《英雄的花儿》往桌子上一摊,便逼问内容详情,历数《响雷》的罪状。诗的副题明明写着纪念11.15,那是1969年马共电台“革命之声”开播的日子。 对我们这些敢于面对血淋淋的现实,敢于蔑视权奸,从不摧眉折腰,决不跪地叩头的铮铮汉子来说,决不感慨时光飞逝年华老去,因为我们坚信,我们追求的理想,共天地同在,与日月争辉。 弹指一挥间,青山不老人已老。但愿我们的激情,胜似江河,长流不息! 今年6月某一天,李四国把我带到笑卢的面前。我们终于不期而遇,相聚在新加坡。我说:“我是彼岸。《响雷》的作者。”

附记:光彩中的乌云

中央派和马列派都给被误杀的同志作出了平反,革命派我还没接触过,情况不明。 据我所知,三派至今都没有对肃反作出责无旁贷的彻查和发表随之而来的调查报告。 悲剧发生的来龙去脉,历史无法完全越俎代庖。 也许,有什么苦衷? 尤其是马共中央,对那么严重的历史事件更没有理由推卸责任。北马局执行肃反的成员全部已经过世,死无对证,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对他们也不公平;对死者,笼统的平反和被追认烈士是不够的,依然是真相未白;对群众,尤其是支持者,依然是一个悬案。  阿成曾经向我诚恳表示过,对肃反扩大化中央已经承认错误在先,只要马列派和革命派也承认另立中央是错误的,大家就可以心平气和地握手言欢。 张忠民听了我的转述,十分高兴,便不假思索地说:“既然是这样,我们也承认错误。” 我说:“你们本来就是并肩作战的同志,心灵相通,又是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阶级友情高于一切,还有什么化解不了的恩恩怨怨?” 我补充:“过去你们互相指责,双方假如说错了一些气话,就既往不咎吧!先坐下来,化对骂为笑谈,先回归统一,再以光风霁月的胸怀,同心协力,来解决这个30年的历史悬案,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也许还可以唱出一个春天来。这样,才不至于愧对历史和我们的子孙。” 孔子说过,“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领导们几乎都已年逾古稀,智慧非常人可比,斗争经验丰富,夕阳无限好,余晖满天,为什么就是抹不掉光彩中这块碍眼的乌云? 叫人失望的是,一些局外人看来只是内部矛盾,而不是原则问题,居然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碍,要重归统一,恐怕遥遥无期。 附录:夏曦与冤死的烈士 北京  李乔 前两年,中央电视台与各大报纸每天都有一个栏目——“永远的丰碑”,介绍革命先烈的悲壮事迹。这些先烈,大批牺牲在战场上,很多则牺牲在刑场上,也有死在中共内部的“左”倾错误“肃反”上。细检党史,可以发现,死于错误“肃反”的烈士,数量相当惊人。对于所有的死难烈士,我都怀有无限敬意;但对其中死于错误“肃反”的烈士,我又特别地有一种悲怆的心境。 是谁把这些党的精英置于死地?谁该对这些党的优秀儿女的死负责?在中共党史研究领域,这些问题,可以说基本已有了定论。笼统言之,首先要归罪于“左”倾路线;具体来说,那些犯有严重“左”倾“肃反”错误的人物,则必须承担自己应负的历史罪责,如张国寿、夏曦、李韶九、戴季英等等。 在中共党史上,夏曦(1901-1936)以犯有非常严重的“左”倾“肃

有笑声,也有泪痕

——《乱山深处》补笔 《乱山深处》在《东方日报》发表以后,在网上读到一篇没有作者姓名和没有题目的指正文章。这位局内人认为,一,我道听途说;二,红征被正法是自己造成的悲剧。他也提出了一些亲历其境的信息,正好印证了我的判断基本上正确。 局外人的优点是判断比较客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我是局外人,下笔之前经过多方调查,也有目击“史实”作为依据,写的是一篇严肃散文,经过深思熟虑,不是乱凑成篇的急就章。 曾经有朋友问我,我和晓冬素昧平生,为什么写她。我说,出于阶级感情,也为了伸张正义。我先是听说晓冬的事迹和悲剧,再查阅一些资料之后,不禁悲痛万分,进而愤然命笔。 局内人向我举出了晓冬的一些“过错”和“罪证”:“她被…辅导员批评得很厉害…不但内容很尖锐,而且声色俱厉,我想,一般的新同志肯定是受不了…过后她还是一脸开朗的样子…由于她很看不起文化低的边区女干部,与她们的关系不太好。与我们这些较有文化的也不一定谈得来,因为她的态度比较高傲…对队伍不满,做出好些不能理喻的事情。当时领导也设法挽救她,但她似乎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不听领导的劝告…到了1982年,甚至升级。那年,马共宣布把马来亚民族解放军易名为马来亚人民军。当时举行易名签名宣誓仪式,红征不肯出席,领导派人把宣誓书送到她的面前,她只要在上面签个名就行…但她还是顽固地拒绝…一个比他小得多的泰族队员…生病了,红征突然来我的小队看他。一进小队,她就温柔地说:xx,你怎么了?那种语调根本不像平时的她。接着她坐到那位队员的身边,摸他的头额,抓他的手,表现异常的关怀。这在男女授受不亲的部队里,明显是犯了大忌…我对她的这些举动非常不解…处死她后…我小队的那个泰族战士在我们分队会议上拿出红征之前写给他的字条,上面写着:如果你你能带我走出去,出去后我就嫁给你…我记得当时领导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悔改,但她我行我素,不肯悔改。最后她被领导以‘阶级异己分子’罪名处死。” 马共部队不应当是魔鬼训练营。身为辅导员,竟然“声色俱厉”地训斥一个新来乍到的下属,态度恶劣。为什么不向周恩来学习,学习他的宽怀大度,学习他和风细雨循循善诱的作风,学习他求同存异以理服人的方式?以势压人要不得。“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这句俗语发人深省。少摆教父架子。必须坚持这样的原则:职位有高低,人格一律平等;职务以外,平起平坐。  是顽固还是坚持原则,择善

乱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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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冬   看青山巍巍,听大河滔滔 凄美的死亡,是你的歌唱   你用鲜血浇灌的向日葵 火红火红地狂烧 你是一杆红旗,高高飘扬 在黑夜的尽头,任凭雨暴风狂   晓冬,是一个迷人的名字,又是一支感天动地的战歌。她还有一个名副其实又别样壮美的队名:红征。         乱山深处:你抱着一个希望,闭上了眼睛,我还活着,希望变成了折磨。(彼岸绘画) 三九严寒,盼望冬去春来;为了破晓迎春那一刻,万里征程在脚下,漫天飞雪何所惧; 翻山越岭,一往无前。 镜头一转,徐徐放大,映入眼帘的是:乱山深处,一座孤坟,坟前堆满了烂漫的野花。 你性格倔强,你傲骨不群。你沉冤未雪,纵然沦为孤魂野鬼,你也不曾哭天抹泪,毫不哀伤。 日月相伴不舍,依然照亮你的征程。你又收拾行装,再战天涯。 你高洁的灵魂,翱翔在群山的巅峰,时而画一弯彩虹,美化天地,时而洒下万道霞光,唤醒人间。你婀娜的倩影,胜似一只斑斓的彩蝶,翩翩起舞;你放声歌唱,黄莺纷纷应声飞出幽谷;你温馨地一声招呼,百鸟都赶来给你作伴,山花为你绽放…你,不再孤芳自赏。 一个大学生,正当花样年华,玉洁冰清;胸怀大志,热火朝天;有理想,有追求。晓冬上路了,毅然决然投身时代的洪流。 然而,刚刚起步,她便像枝头的一颗蓓蕾,被摘掉了。牺牲那年,她只有 30 岁。 “九泉有知,晓冬啊,你后悔吗?” 顿时,狂风呼啸,地动天摇,把我带进了一个阴阳相通没有生死的幻境。我听见了这样的回答: “绝不后悔!” 足音跫然,耳边仿佛响起一曲踏歌,宛如天籁,胜似仙乐:“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假如让你选择牺牲?” “我宁可战死!” 那是你不死的魂魄吗?徜徉在泰南的深山老林。一群白鸽,穿越群山,飞向远方。时空两忘。 我放眼远眺,热带林海,莽莽苍苍。青山到处埋忠骨,孤坟何处寻? 晓冬,让我在你的坟前,栽一株向日葵,再盖一抔香土。我们向你敬礼! 终于来到生死一线的关头。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认错则生,不认则死。她毫不畏惧地舍弃苟活,选择了死亡,以表明清白,用死谏来哀感愚顽。她,谱写了一曲传唱不衰的战歌。 同志们,你们为什么不扪心自

血染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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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篱残菊一枝黄,正是乱山深处。(彼岸摄影) 一场由上而下失去控制的马共内部肃反扩大化行动,从1967年没头没脑地一直闹到 1970 年,误杀了太多无辜的“敌奸”。后来,在70年代,因此分裂出来而另立中央的两个派系,马列派和革命派,又误杀了一些同志,叫战士们更加心寒。 “我们不怕死在敌人的枪口下,亲痛仇快的是,他们被同志误杀了。”目睹这几次肃反的一些下山战士说罢,欲哭无泪。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 天也,你错勘贤愚枉为天! 中央已经判定,69年的肃反是一个严重的人为错误。 一个惨痛的教训。 一提起这个历史悲剧,负责平反的和平二村的领导阿成就表示“极端痛心”。 “错了!错了!”他说:“当时,部队确实被敌奸渗透,搅得人心皇皇。这是一个非常时期。不过混入的敌奸为数很少。负责和执行肃反任务的北马局领导们受中国文化大革命的极左思潮影响,又违背了‘重证据而不轻信口供’的指导原则,因此在技术上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就是搞‘逼供信’,以致把肃反扩大化。” “我们承认错误,同时深深感到忏悔。共产党人隐瞒自己的观点和错误是可耻的,要讲真话,不要讲假话,真正的共产党人不怕承认错误,改正错误。”他说:“人死不能复生。大部分被误杀的同志,我们都已经为他们进行了平反,追认他们为烈士。” 外面谣传,被误杀的有300 多个,甚至500多个。我问他,到底有多少?他告诉我:“没有那么多。是100 多个,已经够多了。”肃反进行期间他在中国。 他进一步透露,在肃反中被处死的主要有两批。12支的一批 75个,其中73 个已经获得平反,特别队的另一批10多个,一个维持原判,其余全部获得平反。北马局在二区和八支扩大化肃反中误杀的10多个,由于技术问题,还未获得平反。 我告诉他,有人怀疑,领导之中,可能有大敌奸,肃反是他们用来“毁党灭军”的一个手段。甚至怀疑,海外中央也有一个头号敌奸。 “他们不可能是敌奸吧?”我企图打开这个疑团。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是不可能,而是根本不是。”他补充:“我同他们并肩战斗了一辈子,对他们还不够了解吗?他们一生为革命, 出生入死。那些已经逝世的领导,身后一无所有,这还不够证明他们的清白吗?他们犯了错误,可他们也都是好人呀!” 他又说:“北马局的阿苏、阿焰、阿和以及阿石同志受到严厉批评后,都承认犯了肃反扩大化的错误。” 他透露,阿焰患了严重的糖尿病,阿苏也患了末期癌症。他们在《合艾和平协

走下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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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忠民的住家门口留影:求真 、张忠民(彼岸摄影)   《红岩》描写的是中国解放前夕最后一击的激烈斗争,曙光灿烂,胜利在望。像江姐那样智勇双全的英雄人物和人格典范,义无反顾,前仆后继,浑身喷涌着坚持到底的无穷力量,而马共的斗争,以寡敌众,以弱战强,不但困难重重,艰苦非常,而且旷日持久,有些老党员,从十几岁便开始参加革命,六七十年如一日,一直坚持到下山,奉献了他们的一生。 蓦然回首,感慨万端。 第一回合的斗争已经结束,胜利还没有到来。 战士们肩负着历史重任,只在漫长的征途上,走完第一步。 战士们下山了。假如允许我打一个并不十分恰当的比方,就是,他们“走下了神坛”。 凡人,走上了神坛,就成了天神。 天神,走下了神坛,又回复了凡人的本来面目。 当然,所谓 “神坛”,并不是进行迷信活动的场所,而是,在这里,英雄人物得以贡献他的抱负,先知先觉者能够闪耀他的智慧和创造美丽的未来。 神性,在这里,只是一个比喻,不是中世纪人们为了从西欧的蒙昧主义走出来必须极力反对的那种神性。同理,这里的人性也不是当时用来反对神性特指理性的那种人性。 马克思说过:“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在阶级社会里,不存在没有阶级性的人性。 马泰边界的热带雨林就是一个这样的神坛。战士们曾经在这里驰骋,神性兴旺。 必须明白,天神还保存凡人的一面,只是神性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凡人也有天神的一面,不过人性占据主导地位。当然,无论是神性还是人性,包括民族性,都是社会塑造出来的。 一位历尽沧桑的朋友向我诉苦。他哀叹:“累啊累啊,死了!没了良心,还有是非吗?”语调激昂,神态无奈。他说的是精神劳累。这种感受很普遍。于是很多人都把这一切推给“人性”,一口咬定“人性是自私的 ”。这是莫大的误解。人性是善是恶不是与生具有固定不变的,而是社会的产物,是人在一定的社会制度和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形成的本性,在阶级社会里,无不表现为阶级性。 私心的根源,在有剥削和压迫的阶级社会。 有人性,就有神性。这就是对立统一规律。 社会是一个大染缸,没有人能不受沾染,也很难摆脱污染。“出污泥而不染”的高风亮节永远是我们追求的一个人生目标,也是我们学习的典范。 同时,我们也鄙视和抗拒一切堕落的行为。 现代西方异化和腐败的根源在经济,在科技助长下的超速经济发展,说是疯长也不过分。 对物质的过度追求,忽略或者抛弃精神生

山精:足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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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多年足不出山的山精孙僧葵:踏破青山人未老。(彼岸摄影) 论天长地久,绰号山精的老孙,连森林之王老虎也要哀叹不如。老虎一生都在森林里度过,顶多只能存活15 年,而老孙,赤裸双脚,在泰南边境的荒山野岭里,度过了40 多年的漫长岁月,足不出山。你说,老虎在他的面前,是不是要甘拜下风,俯首认输? 热带雨林,从高空鸟瞰,莽莽苍苍,只见森林,不见树木,在底下跋涉,披荆斩棘,劈山开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没有路牌,没有地标,如何辨别方向?马共战士又是靠什么本领在深山老林里驰骋了将近半个世纪呢?这个谜团一直藏在心里。 就拿美国CIA老将汤森(Jim Thomson)来说吧,他久经战火,森林求生术老到。1967年的某一天,他在马来西亚金马伦高原度假,心血来潮,便一个人走进森林漫步,一去不复返。相信他是迷山了。和平二村的战勇,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踩到地雷,断了一条小腿,接上了义肢。他许诺,要带我们从金马伦走当年红军走过的山路,一直到和平一村,重温“红军不怕远征难”的那段可贵经历。我对他的带路许诺信心满满,因为我相信解放军战天斗地的精神,何况是两三个月的山林跋涉,难不倒他们。可惜我们的计划没有实现。 岁月悠悠,青山不老。就有这样的两个山中传奇人物,与人民公敌势不两立,为理想而斗争,不死不休。 他们,就是外号山精的马共党员,游击战士,解放军叔叔。 山精!名副其实,何等诱人,充满神奇色彩,焕发着无穷的魅力! 他们外表朴实,但是精神不凡,生命力超强。岁月在他脸上深深地镌刻着他过去的峥嵘和现在的自信和满足感,仿佛在告诉我们:社会主义是一座不老的青山,青山永不倒! 其中一个山精,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在勿洞和平二村的唯一野店里。他是活生生的山精,一点不假!他的真实姓名是孙僧葵,队名是老孙,战士们都亲切地叫他老孙同志。他有一个战友,与他齐名,也是山精,真实姓名是梁兴,队名是阿铁。他们同属第12支队。 他们给我的深刻印象是,诚诚恳恳,无怨无悔,终于职守,默默奉献。  山精梁兴:有他部队就不会迷路,本领了得,胜似特异功能。 #  

碧血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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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命夫妻刘波和罗兰。(彼岸摄影) 在和平二村,我见到了令我肃然起敬的一对夫妇。他们是刘波和罗兰。 一天,艳阳高照,天朗气清。村子里到了一辆旅游巴士。游客们都慕名而来,不远千里。他们当中,有一位女作家,送给他们一本自己的著作。扉页上跳跃着这样的八字箴言: 刘波罗兰英雄雅正 读过这行文字,沉思了一会,我激动地说:“群众并没有忘记你们啊!”我知道,这句话,写得很诚恳,尤其是“英雄”这两个字儿,与“恐怖分子”的诬蔑字眼针锋相对,可谓气势万钧,这才是掏出来的真心话,才是事实。 马共党员一直被敌人套上“恐怖分子”的罪名,而我接触过的下山战士,个个正义凛然,和蔼可亲,哪有一点“恐怖”的痕迹?相反,我从他们的身上,充分感觉到,一种由于无私奉献而焕发出来的无可怀疑的善良。 苏联和东欧刚刚瓦解,就听到“社会主义已经彻底失败”的冷嘲热讽,甚嚣尘上。马共销毁武器,下山了,也被一些自以为是的冬烘看成是失败的耻辱,一场无谓斗争的终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不以为然。 当今天下昏乱,是非颠倒,黑白混淆,下山战士被一小撮无知者乘机嘲笑不是坏事,而是好事。无知的反面是先知先觉。到了明天,他们肯定是更广大人民群众讴歌的英雄人物。 数英雄人物,还看今朝。 还有可歌可泣的真人真事。 为了抗日和马来西亚的解放,从祖母开始,罗兰他们祖孙三代,都投入了轰轰烈烈的革命洪流里去,前仆后继,义无反顾,碧血长天,丹心一片。 时光倒流,我们回到1950年代初。抗英游击战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那个时候罗兰还是个娃娃。 祖母叶金来,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却有为革命献身的炽热感情,50年代连同丈夫罗桐以及儿子和媳妇们,毅然决然投入抗英斗争的洪流里去。他是马共的地下党,担任交通员。 祖父罗桐也参加抗英斗争,50年代初被驱逐回返中国。父亲罗勒,罗桐的长子,是抗日军和民族解放军战士,50年代初在与英军作战的时候不幸壮烈牺牲。   革命世家:为了抗日和马来西亚的解放,从祖母开始,罗兰他们祖孙三代,都投入了轰轰烈烈的革命洪流里去,前仆后继,义无反顾,碧血长天,丹心一片… 二叔罗力,1949年也牺牲在抗英作战中。 母亲也参加过抗日和抗英斗争,1948年被驱逐回返中国。三姨由于支持抗英游击队,被叛徒出卖,至死不屈,大约1953年牺牲。三叔和四叔也为了正义而回返中国。 给罗兰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她的祖母叶金来。在丈夫、儿子和媳妇们相继牺牲和离开

山河板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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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巾崛起于50年代初,并在新马文坛上大发异彩…然而在短暂的光芒之后,他便消失无踪,直至1989年,才从马泰边境的原始森林走了出来。(彼岸摄影 ) 山河板荡,岁月峥嵘。 从不倦返 永不迷失方向 白鸽,从这里起飞 相约与你,在天涯 《峥嵘岁月》这篇短篇小说里有这么一段:“当车子进入合艾市区,他推了我一把。我精神为之一振。尤其是当我看到拉也迪路两旁色彩缤纷的九重葛、火红的凤凰树和悄然怒放的英雄花的时候,我不禁惊叹:‘啊!这不愧是去年12月白鸽起飞的地方…’”作者是贺巾。1989年12月2日马共同泰国与马来西亚政府签订三方《合艾和平协议》。地点就是合艾。随后马共便自己销毁 武器,分批下山。800多名党员定居泰南4个和平村,其余400多名回返马来西亚。 白鸽,从这里起飞。 遥望巍峨的山群,郁郁葱葱。仿佛有一群白鸽从密林深处悠然飞起,飞向白云悠悠的蓝天,飞向天涯海角,八千里路云和月… 只有战术妥协,没有战略投降。 白鸽啊,牵引着我搜寻的目光。 我在寻找一只白鸽。寻找一位杰出的作家。 他叫贺巾。又叫高静朗和顾军。原名是林金泉。 贺巾50年代以鹤立鸡群的姿态崛起,在当时的马华文坛上绽放异彩。他的短篇小说《沈郁兰同学》、《阳光与雾》、《小茅屋》、《青青草》和《青春曲》名噪一时,对当时的进步青年、工人和学生影响很大。他的作品,是马华主流文学运动的一面旗帜。马华文学史权威方修也给予很高的评价。根据他的估计,报刊上先后发表的有关《沈郁兰同学》的评论文章不下二三十篇。这些都是严肃进步的评论,跟开放以来中国一些学者发表的对新马作家胡吹乱捧的许多马屁文章截然不同。 昙花一现之后,贺巾便消失无踪,从此杳无音讯。 听说,80年他上了山,“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人们不禁由衷勾起了“后会有期”的殷切盼望。                       战士们下山了,他才像一只白鸽飞出了深山老林。 他还会继续飞翔吗?会的!我们都这样寄予厚望。我们坚信,他确实是一只永不倦返的白鸽,永不迷失方向! 果然,10年之后,他的新短篇小说集《峥嵘岁月》出版了。时下流行这样的一种似是而非论调:“年轻人假如不相信马克思主义便是没出息,成熟之后如果仍然相信马克思主义便是没见识”,尽管真理的叛徒们喜欢在正义力量相对薄弱的今天把这种老学究的迂腐见解搬出来振振有辞一番,还沾沾自喜,贺巾并不以为然。在序文里

火把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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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蜜和山村的孩子们:过着幸福的日子,不忘全人类的解放(彼岸摄影)  “下山以后,你有什么感想?”我劈头一句。 “很可惜!”阿蜜冲口而出。这可把我给难倒了。什么意思呢? 我顺着又问他:“可惜什么?” 出乎我的意料,他的回答竟然是:“可惜全人类还没有获得解放!” 说是他被共产党洗了脑也好,说是他死背教条也好,假如不是我跟他面面相对,亲耳所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一句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话儿会出自一个阿沙的嘴巴,而且是不假思索地说出来的,没有看稿,更不是背书,也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一切都那么天然去雕饰。山村里的人们很淳朴,不懂得“油嘴滑舌耍无赖”,也不懂得“不苟言笑玩深沉”。 阿蜜是 Hamid 的音译兼意译。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是阿蜜,蜜糖的“蜜”,很有意思。他今年40岁,14岁参军。他的夫人是华族女同志。他们有两个儿子。我亲耳听他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跟妻儿也用普通话交谈。他们一家大小住在和平二村。 阿沙人是爬树的高手。部队同志告诉我,他们能像电影里的泰山那样,攀藤过树,令人惊叹不已。所以,他们在部队里的主要任务是放哨和运粮,也帮忙采集臭豆。 现在,阿蜜一有空闲,就到森林里去采集臭豆来卖。我还看到他家屋檐上站着一只雌性花冠皱盔犀鸟(Aceros undulatus),他们管犀鸟叫大头鸟。原来是阿蜜养的,很驯服。刘波同志告诉我,是阿蜜从小带大的,所以不怕人。我想,人禽都能和平共处,很有意思。 部队把 Asli 音译成阿沙人,意思是原住民。他们是分布在马来半岛北部的 Semang,又叫Negrito,音译塞芒人或者尼格利陀人。后一个称呼也意译矮黑人或者小黑人。他们和其他两种原住民又被蔑称Sakai,音译萨凯人或者沙盖人,是奴隶的意思。他们一向被当成落后民族,遭受歧视,没有政治和社会地位,住在热带雨林里过着穷困的生活,三餐不继。 是部队奇迹般地提高了这些参军的阿沙同志的思想认识,丰富了他们的生活,升华了他们的精神面貌… 阿成告诉我,一些阿沙同志的阶级觉悟比某些华族同志还要高。听起来似乎有点匪夷所思。说是Sakai,阿沙人还没有从原始公社制步入奴隶制。他们到了部队里,已经把奴隶制、封建制和资本主义制远远地抛在后头,来一个三级跳,而进入了社会主义制,一个到达人类理想社会制度共产主义社会的过渡阶段。或者,说得更贴切一点,他们来到了部队里,在这里,有一批先知先觉的人们,以极大的热

纵死犹闻侠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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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不利兮骓不逝”。 曾几何时,人类社会出现过一片灿烂的曙光,人们至今还对它记忆犹新,津津乐道。在那里,那个年代,穷人翻了身,魔王连夜逃遁,人人平等,尊严是最灿烂的字眼,连蝼蚁也不再苟且偷生…令人痛心的是,由于人为的失误和私心,由于愚昧势力相对顽强,由于客观条件不足,最美丽的春天: 盼响了又远去 你足音跫然 然而,我们还是那么执着,依然坚信: 春天属于全人类 因为有寻春者在 于是,我们又收拾起行装,在更加艰难的道路上一往无前地迈进,在痛苦与失落中踩着夸父的足迹,不懈地追寻着那一片春天的曙光。      血热剑寒。多少炽热而不屈的生命燃烧在这个冷酷又令人绝望的乱世,一直燃烧到剩下最后一抹灰烬… 就这样,老谢含着眼泪,告别了人间。为什么,你不把别的,而只把眼泪流给我们呢?那是令人心酸又叫人深思不已的几滴眼泪啊! 老谢1999年 7月15日与世长辞,享年82。 你的生前战友李兵给你写了一副情义并茂,感人肺腑的挽辞: 清贫到来,寂寞归去,八十多年严霜,却是从戎书生,有责匹夫。问往事平生,迎将相人杰,面判官阎罗。也几许家常琐碎,本无意著书立说。 悲壮交汇,血泪共流,六十余载烽火,终见夹尾豺狼,翻身黎民。惟当值桀犬,吠尧舜夏禹,倒功过是非。就数声凄厉獒叫,岂有损刻石留名。 或许,你感怀身世。社会非常残酷,国家亏欠你太多太多了。 不!作为一个爱国者和国际主义者,你早已把个人的恩怨得失置之度外! 有的人,一出娘胎,便裹一身污秽… 而你呢?裸一身洁白地到来,一生简朴,光明磊落,无私无己,理当了无牵挂地归去,含笑九泉。然而,“日暮途远,人间何世”?你心愿未了。 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悲痛的呢? 作为一个爱国者和国际主义者,你能不“先天下之忧而忧”吗?正当人类的正义事业遭逢劫难的无奈时期,含悲而去,你能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吗? 歇战之后,你和一些战友们休养在泰南的和平1村,一个坐落在群山环抱的幽谷里的世外桃源。你们虽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却是“此中何处无人世,只恐难酬烈士心”啊! 你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你为了人类的正义事业和祖国的灿烂明天,为了使那些受尽屈辱的人们摆脱压迫而活得有尊严和死得其所奋斗了60多年,奉献了你全部的生命。 你,从不言败,九死不悔,可谓“鞠躬尽瘁,死而‘不已”! 老谢同志,我虽然与你素昧平生,关于你的动人事迹和高尚情操却早有所

紫铃藤架下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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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对阿成说: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每次见到阿成,就会想起鲍叔牙。 鲍叔牙本来可以当上齐国的相国,但是他却把认为才能比自己高的好友管仲推荐给齐桓公,一个大好机会就这样让给了他。假如没有鲍叔牙的赏识和推荐,管仲这位春秋时代的著名政治家的才能就会被埋没。 鲍叔牙和管仲的友情后来传为千古佳话,给我们创造了“管鲍之交”这个成语。而鲍叔牙的这种大公无私赏贤举能的崇高品德也在中华文化中积淀了几千年,成为后世的典范。 到了今天,我们把这种被发挥得更加崇高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无私品德亲切地称为“阶级友情”。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友情是这样,毛泽东和周恩来的友情也是这样。 阿成虽然比陈平年长和资深,他却多次向我强调,陈平在德才资三方面都比他高,他不但佩服他,也服从他的领导。 阿成原名单汝洪,已经83岁,比陈平大6岁。他16岁参加革命, 18岁加入共产党。在国外活动期间,曾经受到毛泽东、周恩来以及中共一些领导和胡志明以及越共领导长征和黎笋的多次接见。尤其是长征,跟他情同手足。他与黄文欢是同学,曾经在一起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其他世界知名的共产党人如印尼共产党领导艾地、缅共领导巴登顶和泰共总书记陈家都是他的好朋友。他说,他跟他们有“深厚的革命友谊”。 阿成给我的印象是,平易近人,不摆领袖架子,善于跟群众打成一片。他在家里热诚地接待了我。看得出来,在平反工作上,他铁面无私。我相信,他确实已经尽了力,并且公正地对待了历史。环视他的住所,摆设简陋,连沙发也是破旧的,反映了他生活俭朴,一生清贫。他无私奉献的高风亮节,叫人肃然起敬。他对人民事业那么执着,义无反顾,对理想的追求,永不回头,这种不死鸟的精神,又令人由衷钦佩。他目前正在赶写回忆录,跟时间赛跑。 阿成门口的竹架上爬满了千姿百态的九重葛和姹紫嫣红的紫铃藤。九重葛开着不抢眼的白色小花,反而让衬托的紫色大苞片给抢尽了风骚,饱含谦让的美德。 紫铃藤又叫蒜香藤,顾名思义,名副其实。摘一片叶子或者一片花瓣,攥在手心搓一搓,便会闻到一股浓浓的蒜香,飘然四溢,叫它蒜香藤,一点也没错。 更有诗意的是紫铃藤和这个名称。不开花便罢,它一开花,就是一嘟噜一嘟噜绽开,百花齐放!百铃齐响!它的紫色花朵,活像一个个紫色风铃。 从屋内外望,悠然见到,一串串的紫铃花,挂满了竹架,风采照人,仿佛听见,这些紫色风铃,在迎风摇荡,玎玲当啷,洋溢着一派生气蓬勃的乐观主义精

山村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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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梅和友谊一村的孩子们:她14岁接触地下党,16岁上山,把青春奉献给革命事业。(彼岸摄影) 晨雾笼罩着码头 汽笛在河上鸣叫 我背上行装去远方 告别妈妈在小屋旁 再见吧,亲爱的妈妈 不是孩儿不爱家乡 祖国的土地到处都一样         这首本地歌曲,真挚又感人。它勾起了我一个美丽的联想,把我带进一个动人的事迹。 只是一个16岁的女娃娃,没有向爸爸妈妈告别就一声不响地背上行装去了远方,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没有风萧萧兮的壮别,也没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凄苦悲切。多么潇洒! 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多少这样的热血儿女,一个又一个格瓦拉,一个又一个江姐,意气风发热火朝天,为了实现全人类那个共同的美好愿望,为了追求那个最崇高的理想,毅然决然,响应时代的召唤,投入了势不可当的洪流里,奉献了他们的青春和智慧,任意挥洒人性中的真善美。 他们,从灵魂深处掏出最纯洁和最无私的品格和情操,体现为人们津津乐道的阶级友情,凝聚浓缩成这个最漂亮最诱人的称呼: “同志!” 是同志加上青春的火焰!把有限的生命献给无限的事业! “同志,你好!”在乱世里,我来到了一个确实存在的世外桃源。这里是友谊一村。 “同志!”这个亲切又催人热泪的 称呼 让我捡回了,我 失去已久的尊严 同志,代表平等:人人平等,民族平等;不分贵贱高低,连蝼蚁也乐得其所。     家境不错,树梅本来可以在家里当个千金小姐,娇生惯养。一到部队里,物质条件突然从荣华富贵跌到极端艰苦的水平,在深山老林里,睡窝棚,吃野菜,习惯吗?经得起,熬得住吗? 她,我相信,是在那里找到了那个无比灿烂和幸福的精神家园,对它一往情深。 靠的就是“同志”这两个字儿。“同志间的阶级友情给了我无穷的力量,同志们对我的关怀和照顾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温馨,给了我极大的鼓舞。我在精神上有了靠山,在思想上得到了解放,在感情上找到了归宿…”树梅说着,满心欢喜,脸上洋溢着无怨无悔的乐观主义精神。 我想,只有在这里,她才深深地体验到做人的意义和价值。 只有在这里,她才真正地了解到,怎样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做一个有志气有尊严的人,活出一个人样来。谁愿意曲背弯腰低眉垂首窝囊一辈子? “你后悔吗?” “从不后悔!” 树梅失踪了。爸爸足足找了她一个月。有一天,他意外地接到了一封深山来的密函。宝贝女儿终于有了消息。不久,回信也来到了老林。更出乎意料,爸爸不但没有勃然大怒,反

山雨天风断魂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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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锐丽和山寨里的孩子们:门前的小桥,像彩虹,把仙境连接到人间。(彼岸摄影) 一踏进友谊一村的山溪小馆,就如沐春风;只见两位小姑娘,笑脸相迎,纯朴而浸透着浓浓的野性美,粗犷又温柔,没有一点小姐的嗲声嗲气。天然去雕饰。她们是阿云和阿平,都在十七八岁。 餐馆横跨在一条山涧上,胜似中国游仙文化中的一处洞天福地,门口的小桥,像彩虹,把仙境连接到一条马路上去,连接到了人间。这不是“小桥流水人家”的真实景象吗?没有“枯藤老树昏鸦”的肃杀。猛然想起拙诗《叶伞》中的句子: 撑一伞大醉沱然的天色 撑一弯迷离的断魂桥 那抢先播种的山雨 那赶来放牧的天风 小桥还是彩虹?在眼前,时而重叠,时而分开,真假难辨,实幻难分。   流水潺潺,鸟鸣嘤嘤,一切都那么祥和又饱含深意。 好几次了,来到山溪小馆,都碰到细雨蒙蒙,更添几许诗情画意,越加从心底勾起一股深深的罗曼蒂克情调,感受山寨的山雨天风。 说山溪小馆是一家野店也许更加贴切。在现代化的城市里,像这样的野店已经无迹可寻。野店的老板娘,喔,不,她是勿洞下山的马共战士,大约40岁,队名叫锐丽。我习惯叫她锐丽同志。 她拿出一张镶在镜框上的黑白照片给我看。那是她18岁参军不久拍的,全副武装,飒爽英姿。 人美,精神更美!   可以看出,她非常珍惜这张照片,爱不释手。我想,这是她在一生之中最光荣和最骄傲的日子里无意中捕捉到的刹那美,成了她生命中永恒的光彩。这段日子,给她留下了最值得津津乐道的回忆。难怪她不止一次说过,她从来不后悔,永远不会后悔。 锐丽同志告诉我,阿云和阿平是从美斯乐来的,离乡背井,举目无亲。她们都是国民党残军的后代。美斯乐原本是傈僳族在金三角的一个山村,起初,残军的段希文将军选择了这个距离泰缅边境线和泰老边境线都不远的偏僻闭塞的地方作为营地,后来,部分残军决定在这里定居。名称本身就够浪漫。共产党和国民党不是死对头吗?意识形态不同,追求目标各异。一个为理想而战,一个舍命维持现状。也许是上天的巧妙安排吧,共产党和国民党,天南地北,各自分别在泰南和泰北建村立寨,安家落户。两方思想隔得那么遥远,感情上却那么接近,几乎是心灵相通。 旧照片里的锐丽,全副武装,飒爽英姿;在森林里打游击,谁说不是一项庄严而光荣的事业,过后还是一段值得津津乐道的美丽回忆? 马共结束武装斗争之后,在勿洞开辟了五个友谊村和四个和平村。战士和党员大多来自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有华族、马

雨打山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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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山果落,天晴庆佳节:阿沙族欢庆万果节。(和平二村提供照片) “雨打山果落,天晴庆佳节”。几十年了,足不出山,一直跟阿沙弟兄情同手足一起生活的一川,触景生情,即兴直挥,把王维的原诗句“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就这样大笔一改,成了这两句虽然失去了对偶,却意义深长的再创作。他把毛笔搁下,目光转向窗外:黑压压一片,风雨飘摇。他心潮澎湃,浮想联翩。印尼共惨败,中苏分裂,越南解放不久,中越又闹翻,骨牌效应已没了指望,整个社会主义阵营分崩离析,盛极而衰,决定马共成功的世界大势已去,历史居然开了倒车…他叹了一口长气,语重心长地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不来…”比起京剧《霸王别姬》那一幕,豪气有加,想起楚霸王“力拔山兮”的气概,不减当年。 桌子上的煤油灯依然在摇曳生辉,灯蛾扑火,前仆后继。此刻的一川已年近花甲,作为身经百战久炼成钢的游击战士,森林里的艰苦生活已经把他磨炼成一个头可断腰不弯的“竹石”形象,余晖满天,壮志凌云。 他转过身子去,对一位较年轻的阿沙战士说:“山果又落了!阿蜜同志,明天早点起床,捡山果去!”茅屋的一个角落,堆满了几天来采集的各式各样的山果,准备明天庆祝万果节。这些山果当中当然少不了山榴莲。山榴莲虽然个小核大肉薄,却色美香浓味纯,不亚于市场上卖的栽培种榴莲。还有山豆蔻、阿答果、梦光果、拉答果、淡杯果、风律果… 万果节是马共部队为阿沙同志首创的一个节日,定在每年的7月15日,山果成熟的季节里。1975年开始庆祝。每逢万果节,部队里不分种族地位,不分男女老少,都盛装打扮,一边饱餐山果,一边欢歌狂舞,从天亮闹到天黑,乘兴而乐,尽兴而歇。 长臂猿个个身怀绝技。摆来荡去,吊臂过树(brachiation)是它们的拿手好戏,轻巧灵活,令人拍案叫绝。它们的肩关节和手腕能360度转动,使身体像钟摆那样作180度向前摆荡。在树冠上,它们从距离往往超过15米的这棵树到那棵树,吊着膀子,手扣树枝,一荡而过,时速高达56公里,还能跳跃8公里,连正在飞行的小鸟也抓得到。都拜它们屈伸自如的拇指所赐。它能像铁钩把树枝牢牢扣住;不是抓住,而是收放随意,扣住树枝。实际上它们使出的是空中侧手翻(cartwheel in the air)。                               阿沙人久居深山老林,是名副其实精通山林生存术的“山精”,熟悉山路,善于爬树。长臂猿的吊臂过树绝技

转战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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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中清明和桥本惠之:转战天涯,天下一家。 (和平二村提供照片) 从狰狞可怕的敌人,摇身一变,变成战友;从三光侵略者变成献身革命的解放军,无怨无悔。可能吗? 你我都应当记得激动人心的那一刻。也许是心灵相通,都打从心灵深处喊出了“人性”中最漂亮的两个字儿:同志!从此,咱们肩并肩,共生死,相互扶持,迈步向前,转战天涯,天下一家! 患难与共,岁月峥嵘 二战结束,一些日本士兵,选择了留下来抗英,因此参加了马共。其中两个,田中清明和桥本惠之,他们默默耕耘,贯彻始终,在极端艰苦的环境和岁月里,走完了全程,奉献了他们宝贵的一生。 他们,身体力行,充分体现了国际主义的伟大精神。从他们身上,我们看到的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格瓦拉勇者无畏的身影,以及格瓦拉顶天立地的高大形象。 埋骨岂须桑梓地,人生到处有青山 他们,是无愧于天地的先行者。《史记》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鲁迅也说:“路是人走出来的。”先行者坚苦卓绝走出来的路,我们能不珍惜吗?他们千辛万苦给我们找到了一条必由之路,我们能不努力继续前行吗? 《峥嵘岁月》是贺巾反映马共战士在森林里打游击生活片段的一部短篇小说,正如书名所示,以及众多下山战士的回应,他们对于那段艰苦但是值得怀念的日子和战斗生涯,无怨无悔。“国仇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剑夜有声”:人间正道,正是如此。 红尘滚滚,何去何从? 老子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芸芸众生,慢说千里,在一生之中,跨出第一步的,能有几个?还不是年青卖命,年老买命,浑浑噩噩,糊涂一生,还没来得及宠一宠自己,就已未老先衰,老弱病残,天不假年,一命呜呼。 第二步才是人生的开始。没跨出第一步,哪来第二步? 老子又说:“极少大智大勇的高人一接触到真理,便恍然大悟,并且付诸行动,诚恳落实,一往无前,贯彻始终。大多数中间分子一听,引起的反应不外‘言者谆谆,听者藐藐’,或者,半信半疑。少数平庸之辈听还没听完,便斥为异端,嗤之以鼻,还不知道自己愚不可及!”  孔子也说:“只要能充分认识和掌握真理。九死不悔!” 中间分子占正态人口分配的80%,其中绝大部分浑浑噩噩,是非不分,跟随世俗,老是被牵着鼻子走。在希特拉三寸不烂的舌头怂恿或美国总统一纸号令下,他们便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鬼子兵;在毛泽东的感召下,他们成了一往无前的革命战士:这就是“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这句名言的精髓所在。   向先行者肃立致敬:菲律宾人民军战士   

此情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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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友谊一村留影:彼岸 、钢英、群焰、向斌、凯红、雄英。 打从华玲经过,到勿洞,记不得是多少次了。这里的华玲山,见证了1955年在这里召开的历史性“华玲会谈”。 每次经过,总会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华玲山,总是觉得,仿佛它在对着我,娓娓而谈,谈它背后发生过的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有悲有喜。谈到悲哀处,令人悲极而痛哭不止,谈到喜乐处,喜极而热泪盈眶。 经过密林的山涧是那么晶莹 在空中翱翔的是深山里来的苍鹰 感谢你深情的山涧,淙淙地叙述着 一个又一个激动人心的故事 苍鹰啊,你可曾见着我们的亲人 山涧激起了我们的理想 苍鹰啊,请你带个信儿 日日夜夜,我们怀念 那亲切慈祥的笑靥 挨过了多少没有尊严的岁月 我们殷切盼望 在黑夜里我们盼望天明 在严冬里我们盼望春天 我1975年写了这首《盼望》。没想到,20多年之后,我居然会多次踏上采风的征途,来到勿洞,这个红军在烽火连天的年代里建立起来的根据地,一睹“那亲切慈祥的笑靥”的风采,聆听他们叙述“一个又一个激动人心的故事”。 勿洞是泰南一个群山环抱的边城。多少战士,在这里,壮烈牺牲,用他们的热血,把它净化得像一个少女那样冰清玉洁,又把它周围的巍巍青山,打扮得更加妖娆,更添几许血染的风采! “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勿洞周边马共山村给我的印象正是如此。 好几次了,下山的战士们对我说:“你真有心!” “你们上山的时候不是更有心吗?”我说:“过去,你们奉献了宝贵的青春,现在还在燃烧着你们生命最后的辉煌!” 此情深处,残阳似火。 同志们,向你们敬礼! 你们既然智勇齐备,为了看得远,就不怕站得高。掏出你们的满怀豪情,“低头观日出,引手摘飞星”,继续拥抱理想,放眼未来!巴尔扎克说过,双脚虽然在地上行走,心灵始终在空中飞翔。 你们宁可在今天让世俗和愚昧嘲笑,到了明天,你们的无私奉献,肯定将受到赞扬和传颂。 马共的斗争,假如从1930年建党那一年算起,已经超过半个世纪。说长很长,说短很短。同漫长的人类历史比较,非常短暂。然而,个人的寿命有限,“天若有情天亦老”,何况血肉之躯。多少马共党员,都把他们的一生,奉献给了革命,去世的去世了,还活着的也已垂垂老矣。年轻的大龄青年,都是较迟上山的。还有年幼的英雄后代。他们目前聚居在泰南4个和平村和5个友谊村, 一些散居勿洞、合艾和曼谷市区,另一些回返马来西亚和新加坡。下山的战士,总共有大约20

巨人脚印:勿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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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洞郊区和平二村鸟瞰:群山环抱,云雾缥缈;胜似世外桃源,实为人间净土。    太阳又从东方升起,给大地带来又一个黎明。 人们渴望留住太阳。 夸父于是开始阔步追赶。追呀追呀的,烈日下,巨人口渴难耐。他把黄河跟渭河的水都喝干了,还不能解渴,便赶去大泽,想再喝个痛快。才到半路,他就渴死了。临死他把手杖往地上一插,立马化作了一片桃林,花香四溢,果实累累。 莫非夸父在追赶太阳的那段日子里,曾经打从泰南跨过,踩下了一个个脚印,化作了勿洞和周遭许多紫气缭绕的村寨,焕发着蓬勃的风采! 寻寻觅觅,何处是世外桃源?世上竟然没片净土!人们都这么说。世外桃源,你究竟在何方? 只要心中有块净土,脚下就是世外桃源。 让我带你踏上征途,沿着巨人走过的道路前进,到了明天,不是也许,而是肯定,净土就在前方,世外桃源就在你我的眼前飘渺,似假还实,千真万确。 从合艾出发,经过也拉,空调大巴开始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行驶;极目远望,收入眼帘的,尽是深山老林,莽莽苍苍。就在这里,马共曾经驻扎2千多个队员,分成四支大队伍。为了保住一团红色烈火,他们以寡敌众,与人民公敌足足打了41年的游击战。在人类历史上,堪称顶天立地,创造了独一无二的奇迹。 我先是脑海翻波,狂想联翩,接着化作一只苍鹰,在泰南的天空翱翔。我俯瞰大地,只见在绵延不断的崇山峻岭当中,散落着9个红色山村,炊烟袅袅,生意盎然,灯光灿烂。1980年代末期,在暂时对社会主义运动不利的世界大势下,马共战士分成两批,先后结束了武装斗争,光荣下山,开始了思想和感情上的长期休整。他们在曾经活动过和靠近勿洞的地方,建立了这些红色山村:5个友谊村与4个和平村。 从此,烈火凝聚而成火种。 革命的火种永远不会熄灭:这是客观规律。 必须大书特书的是,西南泰国边境,在这些红色山村的环抱之中,还闪耀着一颗夜明珠,一个奇特的边陲红色山城。 她的名字很响亮,光耀史册,就叫勿洞! “行役不知春早晚,墙头红杏欲飞花”:行行重行行,道路阻且长,我正在寻思,这两句古诗不禁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眼前一亮:到了! 天色已晚。整个人口大约3万的这座边城,灯火通明,宁静安详。我脑际一闪,放飞遐想: 我踏遍万水千山 你我偶然相遇,在天涯 我惊讶于你的冷艳 更羡慕你在无休止地狂烧 你披着月光编织的衣裳 你是九天下凡的 仙女,起舞翩翩 在地老天荒  边城勿洞,为何这样诱人,那么不同一般?从头细说。 当今天

不废江河

2013年9月16日陈平与世长辞,享年90,死而无憾。为了全人类的解放事业,他奋斗终生,把宝贵的青春献给了祖国和人民。 盖棺定论,他不愧为一位伟大的爱国者。 华玲会谈失败之后,陈平退入森林,犹如猛虎归山,50多年了,他远在曼谷的一坛骨灰,竟然还能发挥这么强大的作用,对反动派的震慑力不减当年! 于是,以纳吉为首的巫统权贵们七嘴八舌,抢先辱骂,污蔑他是“恐怖分子首领”,扬言不准他的骨灰回国,还下令严守边关,阻止他的骨灰入境。鼠肚鸡肠,流氓气十足!陈平在马来西亚土生土长,理所当然是马来西亚公民,谁也没有权力阻挡他回国,更何况是他的那一坛骨灰。 共产党员先觉先知,无私又善良,居然抹黑玷污为“恐怖分子”,天下还有好人吗?狗嘴长不出象牙! 反骨仔们也乘机嚷嚷,对陈平口诛心咒:“非下地狱不可!”我举手同意!佛家有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共产党员决意选择闹翻地狱,鄙视天堂! 这是正义和反正义势力的一场较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正邪分明。 马共的历史任务神圣不可侵犯。第一个,抗日和驱逐英帝赢得独立;这个任务已经完成,功照日月。第二个,解放人民;由于国内和国际形势对革命不利,暂时搁置。 为祖国冒死抵抗和驱逐军国主义和殖民主义侵略者也有罪吗? 顶天立地的爱国者和卫国战士竟然被妖魔化为恐怖分子,污蔑者的思想和心态可想而知。 消灭阶级社会的大方向永远不会改变,历史车轮也不会停止前进。把天下公鸡杀光,黎明照样到来。  谁胜谁负?谁是爱国者,谁是卖国贼?谁将流芳百世,谁将遗臭万年?不必等待历史给予裁判,现在便可以断定:“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