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米勒的预言

去年10月1日，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盛大的国庆游行，10万群众参与其盛，以按捺不住的自由，生动、欢愉、活泼地演绎了“建国创业”、“改革开放”、“伟大复兴”三个主题，其中一个方阵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就是“民族团结”方阵。

56个民族起舞高歌，热情奔放，颂扬新时代的来临。“民族团结”几个大字，在温煦的阳光里鲜明的照耀着广场。一片红艳艳的国旗飘舞，各族色彩互相穿插，水乳交融。原来伟大复兴的不是单一的汉族，也包括其他55个民族在内。

花车上竖着一个巨大的葫芦。有个民族团结的精灵，安详地躺在那葫芦的大肚腩里。

葫芦是20多个民族共同的图腾，跟仙家也有密切关系，汉族因葫芦枝“蔓”与“万”同音，成熟的葫芦种子多，而对葫芦产生“子孙万代，繁茂吉祥”的联想。葫芦自然生成，浑圆的腹部很有圆融的感觉。

我们这里的国庆游行也是各族都有参与，却还没有找到种族融合的“吉祥物”。如果真有一个物象大家可以接受，那么，要把它摆在那个种族的队伍中呢？

马来人有马来人的队伍，华人有华人的队伍、印度人有印度人的队伍，原住民有原住民的队伍。出场也一定是马来人先行，（说明他是最重要的族群），接下来才是华人，（说明他是老二的地位），然后是印度人，（老三），然后才是少数民族（可有可无，有点像印第安人了）。

好比从前的妻妾排队见土皇帝，总是大老婆排第一，二老婆排第二，爱妾排第三，宠妃排第四。如此这般，秩序井然，不许稍有逾越。

这情形，可诠释为“分而治之”的种族治理现象。虽然住得很近，但是心的距离是很远的。你的队伍里没有我，我的队伍也容不得你。所以要分成不同的队伍。政客早已察觉这个分歧，刻意把各族文化串在一起，给它套上一个好听的名字——“马来西亚文化”。

然而，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不真实的，只是政坛上的一个标准用词，没有灵气，没有生命。随便走走，就可以发现，你看不到一家有“马来西亚文化”支撑起来的餐馆、学校甚至公园。

 

美国的民族团结情况又是如何呢？写到这里我不免要叹息：只可以说是一个预言的不幸言中。

1940年初，不落俗套的白人作家亨利米勒，游遍“自由世界”归来，写下他对那片土地的纯洁的感想。我尝试翻译几段如下：

“在不到一百年的时光里，自从那颗美利坚的明珠失去了光华，每一个具有美、意义和前途的事物，都被摧毁了，埋没在一片虚假繁荣的雪崩里，更像是过了一千年。欧洲在一千年几乎没有停顿的战乱中所失去的一切，没有我们在不到一百年时光的‘和平与进步’中失去的多。南方不是被外国敌人摧毁的。宽大的路径变得荒凉、丑陋，犹如死气沉沉的月球表面，然而这不是野蛮的破坏王所干。本来安宁、静谧的岛屿，如曼哈顿，如今变成了世界上最丑陋的地方，这也不是印第安人的错……

“在不到200年前，这片原始土地上发生了一次巨大的社会试验。被我们剥夺了资源、杀害、降级为流放者的印第安人，对这片土地有很大的敬意。…他们和大自然呼吸与共，我们却认为那是一种低级的生活。虽然他们没有文字，但是他们骨子里都非常具有诗意，而且非常虔诚。我们的先辈为了逃避迫害，来到这里，起初用酒精和性病荼毒这些印第安人，强奸他们的妇女，杀戮他们的儿童，鄙视并且消灭印第安人对生命的智慧。当他们完成了征服和灭绝这个伟大民族之后，将可怜的剩余者赶入集中营，继续践踏残留在他们身上的一点儿民族精神。”

亨利米勒预言，美国将遇到一场巨大的浩劫，那将是一次“民族的耻辱”。也是在1940年，他写道：

“也许，这里是世界的大熔炉。然而，融入尚未发生。除非红色人种、黑色人种、褐色人种和黄色人种能够跟这世界上的白色人种，在完全平等、和睦的基础上团结起来，互相尊重，这个熔炉才有意义。这一来，我们将可以看到，在这个大陆上，一种新的生命规律将发展起来。然而，美国白种人必须先受到侮辱，被打败，他必须谦虚的求饶，必须承认自己的过失，他必须恳求别人将他纳入那个他无法建立，新的、更广大的人类友好家庭。”

80年过去了，世界局势似乎一步步应验了亨利米勒的预言，实现他的正义，这要归功于历任总统都没有愈合种族主义的伤口，反而是在伤口上撒盐的居多。这个国家的荣光，正在黯淡下去，嘲讽和嘘声此起彼落，越来越响亮。而“人类友好的大家庭”也逐渐成形，在悬挂着葫芦的地方。（2020年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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