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华印象记


祝家华说,他家的水翁熟了,生了满树,叫我过去采。于是今天就去了他的家。认识他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去他家。

 

以前见到祝家华博士,大多在南院,后来的南方大学学院,他也总是西装笔挺,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那是代表一所大学的形象,自然要照顾好来,不得草率。

 

周恩来担任总理的时候,每天都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他知道,他的脸代表中国,马虎不得。

 

祝家华拿个塑料桶,爬到那个篱边的果树上,将桶搁在枝丫间,伸长手臂去采头顶上的水翁。一下子就采了满满一桶。我在下面帮他接住。

 

忽然想到,他已经不在南院了,但是南院的感情,却留下来,在大家的情感里。对他,南院更是难分难舍。

 

以前的南院,各种各样的讲座,表演,文化节目,目不暇给。那是我常去的地方,除了写报告,也为了感受那文化气息,增加一点见闻。

 

作家、学者、名人,到过南院的,多如过江之鲫。

 

有时,在众人摩肩擦踵的当儿,迎面走来祝家华。然而,也只是打个招呼,他又匆匆忙忙的做事情去了。

 

最近,在写一篇关于抗战的小文,找到一份抗日军现身说法的文章,对我帮助很大。他们发表讲话的地方,就是南院。主办这项活动的是南院”华人族群与文化研究所”。

 

这研究所是郑良树教授创办的,现在,郑良树去世了,华人族群与文化研究所,这个不赚钱的机构,也关闭了。

 

以后,谁来主办这类研讨会?我们能够没有研讨、磋商吗?

 

在南院教了26年书的”老教授”安焕然,跟我们打了一点儿小小笔战的那位安老师,我认识他很久了,也写过不少跟他有关的新闻,这个月,去了新纪元大学学院,不免还是觉得有些怅惘。

 

这一期的《学文》杂志刊出詹杭伦教授的论文《论鲁迅对唐人小说游仙窟的研究贡献》。詹教授曾任南方大学学院中文系教授兼主任,柔佛诗社的指导,做学问非常认真。后来,被解除教职,面对生活压力,于去年去世了。那是在彼岸去世后的大约半年。詹教授那时还给彼岸写了一首诗,虽然他不认识彼岸。

 

文学馆的许通元博士,以前经常发电邮过来,告诉我们免费的电影招待会消息,现在,这个活动似乎也没有了。免费当然是不赚钱,所以这样的电邮也不会有了。

 

我有一本获得福联会暨雪兰莪福建会馆赞助出版费的小说,在南院出版。这个出版社据说也是不赚钱,如今也不搞了。

 

以前还有文化沙龙,学者、作家讲座之类,南院讲堂经常高朋满座。我家离南院不远,短短一段路程,就可以来到南院,在它的舒服的厅堂里听一两个小时美妙的演说,殊为人生一大乐事。有时,看艺术家当众挥毫,其乐无穷。现在,这些都已沉寂。

 

我以前报道过一场在这里举行的旅台作家与本地作家的对话会,引起陈雪风的引用,对旅台作家做了批评,后来变成一场笔战。

 

我自己也在南院的讲堂搞过一场宗教文明讲座,从世界最新的宗教巴哈伊信仰的角度,谈跨宗教对话。祝家华不但出席,也在会上做了讲话。

 

他是研究宗教的,也研究政治,对跨宗教对谈很感兴趣。

 

最近,我的一位印裔巴哈伊朋友送了我两本中文的《袁其良传》,我带了一本给家华。袁其良是30年代“马来亚最好的漫画家”,另一个更著名的身份,是马来西亚第一位巴哈伊。

 

祝家华也送我他的书。他把在南院15年的心血,包括演说、专文、献词、研究会论文、专访、大学计划纲领、愿景、教育理念,付梓出版,书名不落俗套:《大学之道与千年树人——南方弦歌十五载》。

 

这也意味着,祝家华时代,正式结束。

 

祝家华也把头发留长,等于不再需要给南院维护颜面,表达了他的愤慨。

 

还有一本,是祝家华研究牟宗三的博士论文,慈济大学的林安梧教授评为“可以视之为新儒学如何迈向公民儒学这第三波革命的重要研究”的《朝向儒家德治民主》。

 

这些种种,渐渐成为一道烟。我再也不会在南院的走廊遇到祝家华。那些热烈的文化的跫音,也渐渐远去。

 

但愿南院能有多一点儒家的德治,竭力的守住那道得来不易的文化气息,继续这人文关怀的路向,华社是有眼睛看的,他们要的教育不单单只是赚口饭吃,还要活得有尊严。这个,更加优先。他们的希望在南院,因为只有这里曾经塑造那种迷人的文化环境,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

 

#李开璇随笔  20210506

#

 


评论

此博客中的热门博文

挽救一则历史佳话

谈“勿忘勿助”在精神训练方面的作用

特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