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痕

今早练功时才想起,今天城隍庙义诊,老李八成要去针灸。忘了提醒他,也忘了帮他拿号码。

八点钟,我收功,拨电话过去。

"当然要啊!"他火气腾腾地在那头吼,"我不是讲过,每次义诊我都要去吗?你怎么总是忘记?"

我忍了忍,说:"好,我现在去。你昨天又没说。"

"有心的人,不用说也会记得。你就是没心。"

他说得斩钉截铁,就像判词。像我真的心里没有他。

他忘了,是我先告诉他这义诊的消息;他也忘了,以前他在外头针一次八十块,扎得皮青肉肿都没效果。现在他每次来的前十号,总是我提早排队换来的。但这些都没用。我只是没心。

回到家,我把号码条递给他:"十号。"

他皱眉:"怎么这么后面?你几点到的?"

"我也要锻炼身体嘛。"

"没心就是没心,说再多也白搭。"

我沉默。他话锋里的齿痕,一口口刻进骨头里,连话都咬得发疼。

我低声说:"别咬那么多齿痕,针灸化不了那么多积血。"

我摸了摸自己的虎牙,有点钝了。
(2025年5月29日)

画:陈业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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