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合作比偷窺更困難


這則野人故事說到這裡,也接近尾聲了。然而野人到底是人還是獸,還是沒有定論。這個大問題的重量可不是這本小書所能承載。然而近月來有這麼多人討論野人,並讓作者有機會把多方面的觀點和事實寫在這裡,卻也無心插柳柳成蔭地,為野人是人還是獸這個終極問題打開了一片討論的天空。作者無意和人們的理解力拔河,而我們要從野人身上,學到些什麼神秘的力量尚言之過早。野人帶給我們的,主要還是一種時代的啟示。

比較值得一提的是,本地科研人員周國球提出了北京人之說,很聳人聽聞。這假設顯得非常“前瞻性”,很大膽,完全不照西方的野人研究的牌理出牌。我們無需對這個獨排眾議的假設嗤之以鼻,應該看作為讓我們學習人類起源和發展的一種興趣。

周和他的研究伙伴洪美發,在2006年6月中設了一個網站公佈心得,並與世界各地的學者交流。他這人行動快捷,往往令人措手不及。在這事件上,他再一次牽動整個輿論。

人們對野人的事情一無所知,並不是一個罪過,也許早有一個密而不渲的野人X檔案,但是民眾所得到的信息畢竟有限得很。大多數人生活中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理,無暇去了解這無關痛癢的野人,也是理所當然。

“且看你玩什麼把戲?”

“野人根本沒有,從頭到尾不過是幾個人在玩把戲、變戲法。”


編織一面合作之網。陳錦發作品。


客觀情況如此,保護野人的運動(如果能夠稱之為運動的話),也是一片零散,缺乏剛強的意志。政府的尋覓隊伍亦是百無頭緒,一切從頭做起。

我總覺得,要讓人相信野人的存在,互相配人為野人做點兒事情,為後世留下一個有用的資產,比踏足深山野嶺,偷窺野人的蘆山真面目,還要困難得多。野人如果30年後滅絕,那就反証了一個危險的事實,就是人類始終無法異中求同,空有科學技術,卻無合作精神。

這期間,傳來了一個壞消息,意料之外地使到關心野人的人們走在一起。


童話世界響起了槍聲


2006年4月19日,哥打丁宜丁加洛土展區第二區傳出一項消息,有一組人,約10個,在距離哥打丁宜70公里的丹絨拉曼海堤附近的森林裡,捕到一頭野人,並把這野人帶去吉隆坡。

土展區的居民說,這群人曾在森林裡守候,兩個星期前的一個晚上,7時左右,他們駕著3輛四輪軀動車出了森林,來到土展區的一間茶室裡喝茶,然後到一間迷你市場買東西。他們自己向居民說,捉到了一個野人。

有名店員不相信,透過四輪驅動車的黑色玻璃窗往裡面瞧,果然瞧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躺在那裡。体型相當巨大。由於車窗鏡子暗,又近傍晚,看不清楚這東西的形態和面貎。

居民們告訴記者,這群人說,他們在森林裡紮營過夜,遇到3隻野人,相信來自同一個家庭。其中一隻小的走在後面,被他們用麻醉槍射中了,把它捉住。它也許是這野人家族的兒子。

食店幫手哈里達利馬說,其中一名男子說,他們是來自首都野生動物保護局的人員,捉到野人的消息,會在第二天公佈。

童話世界。陸家明作品。


他們不讓村民走近車子,看車裡的東西。

他說,這群人沒穿上野生動物保護局的制服,但是他們所駕駛的四輪驅動車上,有這個局的標誌。

第二天,並沒有野人被捕的消息。

接下來的幾天也沒有,直到本書截稿的7月杪,乃至2006年9月本書修訂期間,仍沒有人出來証實野人被捕的消息。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真是一個謎底尚未揭曉,又添新的謎團。是的,跟野人相關的事,總是霧一般撲朔迷離,叫人恨得牙癢癢。

柔佛野生動物保護局局長阿都拉薩馬濟,在新聞見報次日宣佈,該局並沒有派人射殺野人。他表示,沒接到們何人在柔佛的森林捕獲野人的消息。

全國國家公園及野生動物保護局總監拿督慕沙諾丁,也在那一天作出聲明,否認派遣總部或州級的野生動物保護局官員,在上述地點捕捉野人。

龍莆天以柔佛州旅遊與環境委員會主席的身份發言說,有誰捉到野人的話,必須把它交出來,還給政府。

新聞見報後第二天,周國球和撰寫那則新聞的記者希淡巴南,到丁加洛土展區第二區查詢,發現野人被逮捕的地點並非在森林已被砍伐的丹絨拉曼,而是在丁加洛土展區第二區附近的森林裡。那地方可以通到布魯木山和嶺桂山區。

居民們告訴他們,好幾個政府部門的人員,也都剛剛離開那裡,他們也前往查証事件的真相。

他說,好幾位村民異口同聲,說看到這幾個人所用的四輪驅動車上,印有政府部門的標誌。

周曾在政府部門服務多年,知道普通人不能擁有麻醉槍,只有兩個政府部門有這種槍。

此事大有蹊蹺。


嘿,莫非有陰謀?

時事評論作者鄭丁賢對這個事件,有如下的評述:“如果這幾天吉隆坡出現類似‘金鋼’的類人(不是人類),攀上國油雙峰塔,仰天咆哮,請國防部不要出動大馬皇家空軍的F-16的戰斗機攻擊它。只要歸還小大腳,就可以避免金鋼悲劇重演。

“現代人類,對遠祖時代的遠親始終擁有濃厚的親情,人們一再問祖尋根,希望找到猿人、金鋼、野人或是大腳這類遠房親戚,但是,大家能夠發現的,最多是幾個模糊的大腳印。而這又能証明什麼?也許姚明秘密到馬來西亞旅行探險,這些就是他留下的腳印。


 “到今天,人們,包括科學家都無法確定近40年的這段影片(作者按:指派特森的野人電影,見第15章)是真是假,凑巧手機又沒有相機設備,錯過了驚世良機。而野生動物局沒有召開際新聞發佈會,召示天下捉到大腳的消息,嘿…….莫非有陰謀?

“也許人類是寂寞的,我們相信這個星球、大陽系、宇宙,還有不認識的遠親近鄰。有人用幾十年的時間守在尼斯湖,等待水怪現身;有人夜夜仰望天空,靜候外星人到來;還有一群群的呆子,固定時間守在電視機前,收看X檔案,看地球人如何被消滅。

“沒問題,相信你所相信的;這個世界不只有你,如此,人類也許會謙虛一些。”(《大腳》,刊於星洲日報23-4-2006)

對野人出沒地區瞭若指掌的江為平說,丁加洛的阿峇河裡有很多鱉,當地人也在哪裡捉鱉。野人愛吃鱉,跑到那裡去的可能性很高。


幾張相片勝於一切?


周國球從土展區回來,就到魏保欽的店子里商量,魏的店裡集合了一批熱愛野人的人士,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魏擔心被打到的莫不是他們曾見過的那頭小野人?他表示,他把消息告訴了他的朋友們,大家便分頭出去尋找,收集資料。對於一個野人被打了,大家都非常緊張,就好像家裡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這一切都看在我的眼裡,野人的真偽我不敢妄下斷言,然而這表情這情感的真摯不容置疑,這一個事件把眾人的心拉在一起,不知不覺間,對一個生命現象的關心,已達到如此欲拔不能的地步。

只有真實的東西能夠引起真實的情感。雖然世人仍對野人存疑,在這群朋友們心目中,野人已是一個具体的形象。這種真實比起那幾張相片,又不知要珍貴多少倍。

魏保欽擔心這些人不懂得處理這頭捕來的野人,怕他醒來攻擊人,再射一枝麻醉槍,這將使他長時間處於昏迷狀態,休克而死。

這些人捉了一頭野人,到底有何企圖?是不是要把野人趕盡殺絕?還是有一個市場的巨手在後面推動?咦,難道真的有一個隱蔽的議程?

野人或將帶動一場保護森林的運動,而想發森林財的人不愿意看到太多地方列為森林保護區。他們站在保護野人的對立面。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人類凡事都想稱王稱霸,還沒學到和萬物共存共榮,因而動刀動槍在所難免。這幾個野人神出鬼沒,早叫某些人難於忍受,覺得有辱萬物之靈的尊嚴,一定要戰勝它們,才能出口恨氣。然而他們使用的槍和麻醉藥,卻是別人的創造,並非以肉搏的力量戰勝野人。

這一響槍聲,打破了童話世界的美夢,野人原來並非活在世外桃源裡,而是在一個夾縫裡苟活求存。

野人朋友們擔心,野人如果真的被捕殺,將變得兇惡,將來人類要接近他們,可就困難多了。

大家商量的結果,覺得野人在我們的森林裡,其實並不屬於任何人所擁有,無人可以獨自佔有這個資源,唯有趕快讓野人的事情在社會裡充分討論,逐步揭示野人的神秘面紗,才是處理野人事務最文明的方法。


莽莽青山多嬌嬈

你是否曾以一顆純淨之心,觀看這莽莽的熱帶雨林,並被它的深奧、豐富所震攝?看那白雲出岫的青山,悠悠然眼前跳出,在郊遊的路上,你想到了哪些尚未被揭露的秘密?

這莽莽的興樓雲冰國家公園,就是一個巨大的基因庫,物種的王國,馬來西亞的神農架。4萬9千公頃面積的森林,有一部份曾經1億3千萬年以來原封不動。有批業餘的自然愛好者,近5年來在這裡找到了55種未曾被發現的魚類,加上之前由馬來亞大學及其他人士所研究發現的48種魚類,加起來有103種之多。而他們每次進入這森林,又都不斷有新的發現。

這批大馬自然協會的成員,在這森林內的耶新河,發現不曾被科學家作出任何記錄的一種河豚。這河豚最早在印尼的巨港出現,因而稱為Tetraodan palembangansis。

去年,他們和世界著名的魚類專家羅拔泰森在這裡尋找,發現一隻無鱗,通体透明的史前魚類。

此山中還有約230種鳥類,179種蝴蝶,世界上体型最小的蜻蜓,學名Nannophya Pygmea的小生物,也生於斯長於斯。我們對森林的了解仍然極為有限,有人說我們知道的物種還不及真正存在的物種的一半。所謂“知道”,也只不過是知道如何將它歸類而已,對它們內裡的真相,可還是知之極微。

有位朋友在森林裡看見一個隱士在打坐,身上長滿了青苔,一動也不動的像堆化石。也許是個在城市的空氣裡消失了的人,化成了森林裡一堆原始的化石。

這還不是最令我驚愕的事,倒是野人,讓我看到了森林最宏偉,最蓬勃的蘊育和生的力量。



第三類接觸

儘管人類世界走向民族融合的大變動,一般人的生活圈子裡,還是只限幾個認識的人物,談著熟悉的課題,即使談情說愛,也是同出一轍的說詞,連說笑話的方式也大抵一樣。但野人和我們之間,隔了那麼大的一道鴻溝,我們當真不曉得如何與野人作第三類接觸。

我們和眾生靈一同生活在這地球上,沒人說野人是外星人派來的暗探或使者,只要他還在你的森林裡,對人類就始終是一種考驗。我們但覺野人也有愛恨、快樂和苦惱,和我們之間有太多的共同點,認識這生命的共通之秘密後,打從心底裡產生一種對眾生的大愛,這便是人。人的形態儘管各有不同,靈魂裡的真髓總是如此。靈魂不會隨著形体的改變而改變。我們在談野人的當兒,不可諱避地,也要到人類本身。


北京人雕像的正面和側面。




人類看野人,總是要通過一個長鏡頭。他是如此的具有深度,需要透過一種長鏡頭的想像,才能管窺它的一點兒秘密。這秘密就是很難具体描述的人類起源和原始生活狀態的想像。也許你認為,應該談談刑事法典有無給予野人人權的保障,可是我們總要回到遠古和進化之類的事項中去。


從爪哇人到北京人

有位留學美國的朋友鄭志文,將3本厚厚的進化論著作交給我,說要了解野人,首先一定要懂得進化論。我們馬來西亞人對進化論的了解,遠遠不如美國人。任何事情的產生都必須經過一個過程,人類的出現焉能沒有過程呢?從過程的理解來看待野人,我們能看得更遠更深,這是達爾文給予我們的啟示。趁野人的熱潮,提倡一點兒進化論的科學思想,趕一趕西方先進的思辨。如果本書出版後,能主辦座談之類,他一定要從進化論的角度,讓人相信,有一個時期,我們的祖先,就像我們現在見到的野人一模一樣。這是真的,並不可笑。

周國球起初認為巨猿之說頗有根據,後來看到野人“人性”的形態和生活方式,而提出柔佛野人或者是爪哇人的後裔的假設。人類從非洲出來,一部份來到了亞洲,當年的亞洲大陸還是一整塊的,原始人一路遷徙一路在遷徙的路上定居下來。東南亞和印尼本來是一塊完整的大陸,1萬5千年前,因陸沈而形成巽地盆地,有些野人留在印度尼西亞群島,有些分居在馬來半島,各自以所處的環境演進,本地野人逐漸形成獨特的物種。80萬年前的爪哇人可能是兩地野人的共同祖宗。


鄭志文曾留學美國,相信進化論,從達爾文主義審視野人。他代表社會中一部份對野人現象的理解。

洪美發對柔佛野人的濃厚興趣,主要因為野人是“活体研究”,而不是根據幾塊無生命的骨頭。他從周國球那裡獲得柔佛野人的資料,推斷柔佛野人屬於人,而非猿或其他靈長目動物。可能是遠古時代直立人(Homo erectus)的後代,經過時間的推移,而變成了一種和直立人完全不同的物種,很有可能是一種不曾為人所知的新物種。

洪周兩人對柔佛野人的觀點,有諸多相同之處,周從相片和野人事跡中進行思索,發現柔佛野人在世界野人的範疇內獨樹一幟,因而也提出新物種之論說,與洪氏不謀而合。

洪說,物種進化不一定總是向前移,也可能往相反的方向移動。柔佛野人和石器時代的原始人相比,似乎還更落後,他們不曉得使用石器,沒有群体狩獵的智慧,不懂得用火。這可能是由於柔佛的森林內食物非常充足,野人數量又少,生活在孤立的環境中,不必怎麼努力,就可以找到足夠的食物。他們的体型變得巨大,卻漸漸失去了一些本來聰明的東西。相信在6萬5千年間,柔佛野人便已形成了目前這種形態。

他說,世界各地的野人研究令人眼花繚亂,很多問題都沒定論,一個論點在提出後半年內,往往被新的理論所否定。之所以如此,主要因為缺乏清晰的野人相片,野人的背景資料不夠充份,難將野人之形態和輪廓作詳細的比較,往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目前世人所擁有的幾張野人相片,都模糊不清。

兩人設立的柔佛野人網頁,是一個不收費的網頁,主要目的在於和世界各地的專家交流。洪氏對這項研究寄於厚望,認為它將打開世人的眼睛。


一連6年暗無天光的日子


周國球不希望看到野人研究由外國人專美,本地人亦非唯外國學者馬首是瞻的弱者。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榜樣。他雖然不是野專出身,卻能急起直追。他對動植物的深厚知識幫了他不少忙,再惡補人類學之後左右逢源。野人問題儘管吊詭,居然給他理出一個頭緒,並拿出來面對世界的評論。他也曾到新加坡主講野人課題,接受外國媒体的專訪,暢談柔佛州的野人。

我於2006年8月1日訪問他時,有一組美國電子媒体也在一天前訪問了他。他侃侃而談,從本地人的角度發表對野人的意見。

周說,環境影響外型的現象,在進化論之中有例可循。例如印尼Flores島上出現的小矮人Homo Floreansis,俗稱Hobbit者,由於困居一個小島上,生存狀況困囿,而演變成矮小的体型,只有90公分到120公分的高度。


黃田方的作品表現光的作用,柔和的光多麼令心靈愉悅。


約在6萬至6萬5千年前,爪哇發生火山爆發,火山塵蓋滿整個天空。一連6年,日月無光,印尼陸地上,生靈塗炭。相信爪哇人亦在那時集体滅絕。柔佛及馬來亞的情況可能比較好些,東北季候風把火山塵吹散,沒那麼濃厚,天空有光線洩落,野人得以倖存。

他說,柔佛和馬來半島的森林有2億年的歷史,早期人類從非洲遷徙到此的年代約為100萬年前,古人來到時森林早已存在了。由於生存條件穩定,野人在本地森林所經歷的變化不大,危機也較少。現代人遷徙來到此地的年代,又比許多地區推遲許多年,野人被人類捕殺的情況,不似其他地區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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