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尋找野人的家園

早晨醒來，我在伐木商的亞答屋外伸個懶腰，貪婪地大口吸入清新的空氣，耳鼓裡灌滿了烏頭翁和黃鸝的啼聲。伐木場管工朱壽祥的狗在我們腳邊徜徉。一個月前，就在我們站立的地方相去幾公尺之處，有一頭十尺高的大象午夜後來到這裡，搖著他的兩道長牙，端祥人類的一舉一動，一個多小時之後才離去。這隻狗興奮了一整個晚上。

這天是2006年5月27日，我們一群野人愛好者，前往一座山尋覓野人的住所。從這伐木商的木材碼頭，我們可以見到周圍濃密的森林，環繞著白霧。我總覺得這充滿活力的山林裡藏著強大的化育的能力，卻又說不出這力量是一種怎樣的東西。一道清澈的澗水淙淙流淌，從這裡一直流到野人出沒的馬威拉馬。

儘管野人的消息似乎十分真實，然而光只是腳印和相片也還沒有足夠的說服力，於是就有了這一次艱難的遠征，直接來到野人的住所前看個究竟。

這次行動是從生態環境的角度去探討野人存在的各種可能性，當然我們也希望能夠一睹野人的真面貌，如果野人愿意那麼大方地和我們打個照會的話。

大伙兒出發前先行祈禱，祈求神明引路，讓我們的眼睛見到該見的東西。

艱難的行程

除了捉田雞的原住民，已有十年沒有人進入這座山。最後一輪伐木活動是在1995年，它如今屬於允許伐木的森林保護區。它仍然十分原始，地上無路，我們每踏一步都必需看準了才踩下去。若非有衛星定位器和指南針指路，可不知要費多少功夫才找到那半山腰的岩石。在山腳下的河裡尋覓，也是靠這器材，才知道是在上游還是下游。

我們來到森林邊緣就開始尋覓，野豬的腳印有兩顆深入泥裡的蹄印，馬來貘的腳印有三個蹄印，我們看見一堆黑青色小圓粒的百靈鹿的糞便，低矮的淘金娘（melastoma imbricalum） 的嫩芽都被吃個精光。有個箭豬的洞有兩個出口，相距是一公尺半。還沒走進　樹林間，就聽到長臂猿的哀啼。

越過林邊陽光下高過人頭的羊齒植物叢，用刀闢開一條路，踩著地上軟綿綿的泥土，而進入陰沈沈的林內。第一天，我們踏在一條小河上，順著河水流淌的方向行走。河裡的石頭都是沙岩，棱角尖利，說明這還是一座很年輕的山。儘管根據這裡採集的化石所作的年代圖表顯示，它已有2億4千800萬年的歷史。

朱壽祥放下工作，為尋覓人員準備了一週的食物。

河裡有沙和小石，游著小魚。河邊的草裡有不少山薑，偶爾露出一朵色彩鮮艷的薑花。此外還有班蘭葉和亞答樹。又出現幾個不同的腳印，原來野牛也踩過這裡。

河邊的腳印

河水清涼而淺，我們踩著水裡的沙石行走。常有倒下來的樹木攔住去路，蝴蝶、蜻蜓和豆娘繞著我們身邊飛旋，樹干上長著鮮艷的菇菌類，一般上排列整齊。偶爾一朵初開的牽牛花垂下來，給你一個驚喜。

最近雖然下著雨，這河並沒大事泛濫，河邊的馬來貘腳印歷歷在目，似乎它剛剛從山上走下來，在這河邊喝了幾口水。接著，我們在一個有亞答樹蔽蔭的河岸下鬆軟的沙土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野人的腳印，我們掏出捲尺測量，它的長度是41.3公分，寬約25公分。再往前走幾步，踏過一小片河水，在另一邊的沙土裡又有兩個相同的腳印，它們的形狀和人的腳印一樣，有前部份和後部份，前部份前面寬大，後部分比較細小。中間右邊稍淺，左邊較深。一個左腳一個右腳，都是42.5公分，25公分寬，兩個腳印的腳跟到腳跟之間相距280公分。

達蘭教授在量一個腳印，他的學生在作筆記。

我們想像不久前曾有一個野人在這河邊蹓躂，也許是以慢跑的速度從這河邊跑過去。普通人的腳印只有它的三分之一長，這一帶的原住民都是矮小的民族，何來這樣的大腳？如果說水的特殊作用使到原本小的腳印變大，那我們可要問一聲，為什麼沒有變大的野豬腳印，或馬來貘的腳印？我們也見到像一朵花的老虎的腳印，怎麼都沒變大？

再往前移步，看見一株河邊的無花果樹，樹干上的果實從136公分以下全不見了，大概被動物吃了，只剩下黑色的果蒂，沒有一粒果子是完整的。也許，野人也曾在這裡同餐。有根倒下來的樹枝倒在它旁邊，樹皮上有兩個麝香貓的爪印。

陽光稍微強烈的河邊，青苔長在一塊木塊上形成一顆綠色的繡球，懸在半空中。再往前走，又見一個大腳印在河邊的鬆泥沙裡，隨行的達蘭依斯邁教授量了它的尺寸，發現腳跟部份深入泥裡4寸，足心5公分，前部份深入泥裡7.5公分，前部份寬25公分，40公分長。

達蘭依斯教授是我國著名的動物學和系統科學家，他作了一個實驗，以自己92公斤的体重的腳在這大腳印旁踩下去，由他的學生進行測量這腳印的深度。腳跟部份只得2.75公分的深度，前部份陷入泥裡2.25公分，以這樣的体積和重量來看，他發覺這個腳印如果真的是由野人所留下，那麼這野人的体重應有315公斤到450公斤之間。体高在2.7公尺至4.2公尺之間。

研究人員從一棵樹上的爪印尋找蜘絲馬跡。

這一次尋訪野人，消息只讓幾個人知道。本來訂在5月23日啟程，突然改在5月26日。被人作弄，故意跑進去留下一批腳印讓人猜測的可能性是不大的。

神秘的石灰岩洞

第二天我們還是分兵兩組尋找，一組往山上行走，另一組則在低地的河裡繼續尋找，從我們第一天停止的地方繼續往前進。我在往山上尋找野人的一組人內，聽說山裡有岩洞，也許野人就住在岩洞裡。有一組人在第一天登上這座山的頂峰，卻沒見到任何岩洞。因而我們攀爬著陡斜的峭壁，到半山腰作一次艱苦的探險。

聽說野人懷孕時住在岩洞裡，直到生下了孩子才回去平原的地方。我們在河澗發現的野人腳印，只是一部份証據，如果找到野人居住的山洞，或找到它的毛髮、骨頭等，我們就可以根據脫氧核糖核酸的研究，鑑定它是人還是獸。因而，踏上斜坡尋找野人的路途雖然艱難，還是非嘗試一番不可。說不定黑洞洞的石窟裡竟有一具骷髏，那就更加轟動世界了。

我們越過山腰一片曾被砍伐，只剩下中小樹木的次等森林，來到峰頂部份更見陡斜，這裡是不准伐木的處女林，數丈高的參天巨木主導著整片樹林。除了常見的紅木，葉子巨大的白木和棕櫚樹也很不少，樹上掛著野藤，聽說野人喜愛捉住野藤盪秋韆，但是我們無法找到有人在森林裡玩耍的証據。

 

禁止打猎！禁止打野人！

有隻長臂猿在山顛不停地啼叫，地上不時出現一堆堆的大象糞便，証明大象雖然体型笨重，卻能爬上這傾斜的坡地。有個地方見一堆枯乾的蕨草被壓平，好像一個動物睡覺的窩。聽說野人喜歡跟著大象走，所以可以行動那麼迅速。野人也和大象一樣，喜歡集体生活，本地熟悉野人活動的人士說，森林裡某個地方有一個野人集居的樂園，這樂園和野象的集居地相距不遠。

聽到了水聲，接著看見許多圓型的石塊，出現在一道乾了的溝裡。眼前出現一面大石，一塊石頭橫在眼前像堵牆，旁邊流過一道山澗。隊員中有位礦物局的人員用酸液測驗，証實它是石灰岩。這黝黑巨大的岩石獨個兒突出地面，走近時見到它上面有多處洞孔。有隻蝙蝠從一個洞裡飛出來，飛進另一個洞內。

石灰岩間混雜著火山岩和化石，有細小的貝殼黏在岩石上，沒人說得出到底是哪一個年代的生物。科學家就是根據化石的年表而得出這片森林令人驕傲的年齡，而岩石上的水紋又訴說另一個冰河期的故事？岩洞掩映在樹木間，有岩洞的地方山勢都很陡斜，岩石總在狹谷和流水近處，相對映照，氣勢磅礴。當年野人遷徙來這森林，會不會也為這天地的靈氣所吸引，而盤桓不肯離去？

這一次的尋訪証實了石灰岩的存在，卻沒有發現任何野人和岩石的神秘關係。我們也聽說神秘的岩洞裡曾傳出古怪的聲音，我們卻沒聽到任何怪音。野人作為聰明的哺乳類動物，在這多雨陡斜的熱帶雨林內，相信會找個洞穴來蔽雨和防範野獸的侵略。這山腰間有很多岩石，而我們卻無法一一前往尋找，也許野人的住所另有他處。我想起rimi、nylmo，和雪人，都是蟄居高山洞穴的物類。尤其這雪人，有人說是赤身裸体的印度教隱士Sadhu，但是這說法不能令人信服，因為它居住在4千公尺高，人類難於攀登的洞穴裡，常年覆雪，嚴寒乃非凡人所可以忍受。雪人体型巨大，在4公尺到5公尺之間，半人半獸，臉型與人無異，據說它們臉部的肌肉白色，身上長著濃密的黑毛。手臂有如人猿，長至膝蓋，腿呈弓型，腳板粗厚，腳址往內彎曲，甚至有人說它的腳址倒反過來。雪人氣力也非常大，可以將小樹連根拔起，甚至舉起相當大顆的石頭。他們是肉食動物，並且可能吃人。

紅潤的野果長在無人的野林，上天不曾虧待野人。

這一次的尋訪証實了石灰岩的存在，卻沒有發現任何野人和岩石的神秘關係。我們也聽說神秘的岩洞裡曾傳出古怪的聲音，我們卻沒聽到任何怪音。野人作為聰明的哺乳類動物，在這多雨陡斜的熱帶雨林內，相信會找個洞穴來蔽雨和防範野獸的侵略。這山腰間有很多岩石，而我們卻無法一一前往尋找，也許野人的住所另有他處。我想起rimi、nylmo，和雪人，都是蟄居高山洞穴的物類。尤其這雪人，有人說是赤身裸体的印度教隱士Sadhu，但是這說法不能令人信服，因為它居住在4千公尺高，人類難於攀登的洞穴裡，常年覆雪，嚴寒乃非凡人所可以忍受。雪人体型巨大，在4公尺到5公尺之間，半人半獸，臉型與人無異，據說它們臉部的肌肉白色，身上長著濃密的黑毛。手臂有如人猿，長至膝蓋，腿呈弓型，腳板粗厚，腳址往內彎曲，甚至有人說它的腳址倒反過來。雪人氣力也非常大，可以將小樹連根拔起，甚至舉起相當大顆的石頭。他們是肉食動物，並且可能吃人。

一路上想著野人的種種事情，一面闢開另一條路往回走。在另一處河邊，看見有塊二丈高的石灰岩平地而起，走近一看，見岩石凹陷的地上，堆積著蝠蝙糞便混著泥土，泥上有個恍如腳印的舊痕跡，岩石邊的野薑有被折斷的痕跡，但是沒有足夠的証據說明野人曾經在那兒出沒。

這山裡還有很多岩洞，大多數在山腰的部份，地勢十分陡斜，達蘭依斯邁教授認為野人体型重大，不大可能爬上山坡到洞穴裡居住，然而這只是一個假設。雪人又如何？華玲的野人和nylmo之間，也有個共同點，就是腳址朝後面，住在高山洞穴裡。

林裡蔭沈下來，要下雨了，在這岩石澗水的地方，彌漫著一種生命的氣息。

野人捉野豬裹腹？

這時，另一組人在低地的河裡繼續發現奇異的大腳印，組員中有經驗老到的森林局人員、國家公園局和野生動物保護局的人員，和博特拉大學的動物學教授，他們對各種腳印十分熟悉。黑猩猩、大腥腥、長臂猿、狒狒、和人猿之間的腳印有諸多相似之處，也各有異點，他們在這澗邊的鬆土裡發現的，都是見所未見的大腳印，形狀如人的腳，後部份比前部份深入泥裡。和昨天所見到的一個模樣，四十至四十二三公分左右長，比平常人的腳印大3倍。

柔佛國家公園局副局長哈斯尼占報告說，他們不知道這些腳印是屬於何種動物的腳印，沿河步行45分鐘，他們看到有七八處這類腳印。那一帶接近小溪的盡頭，在不遠處流入一道河，附近有濃密的叢林。除了野人腳印，還有很多野豬的腳印，有一處兩種腳印混雜在一起，一片狼藉，似乎曾有一番追逐和打斗。他們見4棵大葉子的熱帶白色軟木，其中3棵有些枝椏被拉下、折斷，末端嫩葉被採掉。

一朵火紅的生命含苞待放。陸家明森林素描之一。

達蘭依斯邁教授認為，經過兩天的巡視，他們發現這一帶有足夠的食物維持野人的生存。以它們的体積，每天要吃10到15公斤的食物，在那一帶是可以找到的。野人如果真有其物的話，他們可能是雜食動物，正如一般的雜食動物，如果在吃肉和吃植物之間有個選擇，他們會選擇吃肉。目前，有足夠的野豬成為它的食物，他們捉了野豬，帶回他們住處享用。

他說，看來只有一頭野人出去尋找食物，在捉到食物之後，不像一般的野獸當場把它吃了。如果他當場吃了野豬，現場應可以看到一些殘骸的痕跡。但是我們沒有看到任何痕跡。野人看來懂得保護自己，不會留下蜘絲馬跡給敵人跟蹤。他們也不走沼澤地以免留下痕跡，或許為了不要弄骯他自己的腳。野人氣力看來也不小，能把3公分粗的樹枝完全扯下來。

我們搜尋的地點，距離烏魯素里里河只有8公里，那是鹹淡人交匯的地方，鹹水魚多，野人很有可能到那裡找魚吃。

周國球說，樹枝被扯下來的情形，和他在蘆骨的甘榜淡米寧所見到的情形十分相似。他同意野人可能愛吃肉，有獵人曾經見到野人，把一頭小豬夾在腋下。

野人真面目難得一見

我們和科研隊伍住在這間茅舍4天5夜，進行野人的研究，初步推論野人的確存在。

第3天，有一大隊人往山上尋找野人的洞穴， 但是山路實在太難行，洞穴也太狹小，以致我們無法造訪每一個山洞。也無法知道這山裡究竟有多少個洞。一路上我們看到熱帶雨林豐富的生態，難於一一敘述。對於野人，團隊中資歷最深的達蘭教授認為，如果我們從負面的角度來看，似乎它的存在是不可能的；從正面的角度去思考，又似乎它的存在極有可能，完全胥視個人的態度而定。這一次的尋訪隊伍有30人，白天在山裡尋覓，天黑前回到伐木商的碼頭，如果真要見野人一面，必須躲在林裡靜觀，這就需要在野人路經之處紮個小營，徹夜等待。這結論竟又和魏保欽、江為平所建議的野人樂園，把廂房建在樹上的觀念不謀而合。

這頭蝙蝠從一個山洞裡飛出來，飛入另一個山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