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成为巴哈伊之后
每一名巴哈伊都有自己的感受，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又都有同意的地方，最可靠的方法不外是谈谈自己。在还没有成为巴哈伊之前，我是不可知论和人文主义的信徒，相信唯有彻底的政治改革可以带来社会的进步，我的转变对那些跟我一样思想的人料想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首先，你对人生的重要问题必须作一番重新审思，你要独立地思考，给自己抛出大量的问题，然后看看巴哈伊的答案是正确。不妨回头想想时下流行的各种观念，怎样使我们潜移默化。这时候你要退后一步，从一个较远的距离，以一颗客观和超然的心去审察这些观念和自己。可曾想过，曾经为人们所深信不疑的许多主义和思想，在一百年内发生了多么根本的改变，在另一个百年内你又是否能够想象将会出现怎样的变化。有趣的是，假如你拿3个正常的、有教养的人作比较，一个在北京，一个在阿尔及尔，另一个在华盛顿，你发现他们对问题的看法往往差别很大。
第二，成为巴哈伊之后，我获得了内心的宁静，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在深思生命的根本问题时，我发觉“上天是不存在的”这个当今许多人深信不疑的观念并不确实。这个论断所引述的论据太过狭隘了，缺乏说服力。看来许多人的无神论思想，出自理性分析的成分并不多，更多由于对宗教的反感所致。今天的宗教充斥着迷信和虚情假意，跟时代的需求远远脱节，引起反感乃意料中事。我从巴哈伊圣作中汲取灵感，发觉处处皆明证，足以说明那“不可知的真髓”确实存在着，祂通过圣人把祂的爱赐给了人类。科学和宗教都是上天的赐予，两者之间必然是和谐的。
现代人的思想里有个矛盾：一方面，他深深体会到，宇宙间有个不为人知的东西主宰着一切。他很想接近这个源头，却给狭隘的世俗观念束缚着，无法挪前一步。当人们了解了天启的不断演进及演进的重要意义，就拨开了思想上的迷雾，矛盾的伤口渐渐癒合。今天，所有的宗教信徒都面对一个共同的问题：一个宗教的信徒如何绝拒另一个宗教，当这个宗教所教导的道理和他所信仰的宗教，简直完全一样好的时候？
譬如基督徒如何能拒绝佛陀或穆罕默德呢？
尽管教会叫他们拒绝祂们，他心里却觉得，实际上祂们的教义都非常接近耶稣，而且明显地同样公正。巴哈欧拉解释说，上天在不同的时期派遣圣人来到人间，推动人类精神的演进，祂们的教义符合当时社会的需求，然而祂们的根源都是同一个上天，所以教义的精髓都是相同的。这个主旨首次对上述的难题作出了解释，令人豁然开朗，同时也给“历史”冠上了一层新的意义。
这个主题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就是它否定了未来的人类将受到天谴，走向消沉幻灭之说。相反的，它带给了人类光明和希望，预示了人类历史下一个符合逻辑的精神演进阶段，乃是成立一个世界规模的和平公正社会，这恰好是人类世代以来梦寐以求的理想。我们要是超越混乱的社会表象和正在瓦解的社会机构，客观地审视现今社会的状况，我们将发现，创立一个世界社会不仅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技术上没有问题，而且，也是我们在第一章里提到的种种社会病态唯一的和永久的解决方案。巴哈伊教带来了人类一家的思想，四海之内皆兄弟，全世界人民将建立深厚的情谊，它也教导人民，真正的快乐来自于服务他人。它倡导一个团结的世界社会，讲求全民的参与，这就给人类一家的思想和服务人类的精神创造了客观的条件。这也意味着从此之后不会再有战争，不再有人可以贪婪地掠夺、滥用天然资源，也给目前影响着千万人、挥之不去的一种幻灭感注上了休止符。
随着这些概念深入我的意识，我的视野得以往深广的层面拓展，那种孤单一人活在一个充满敌意的宇宙，过着一种无意义的生活的恐怖念头已离我而去。相反的，不管在别人的眼里，我们的社会地位多么卑微，在事物的规划中都有我们不可忽略的一个角色。对未知事物的惶惑过去曾浪费我巨大的精力，如今我安静地自由发展我的潜力及享受这过程的快乐。
于是我们进入这个课题的第三个层面，就是巴哈伊教给了我们的生命一层真正的意义。
上天所许诺的世界文明并非一个已经建好的乌托邦，于未来的某年某日忽然从天而降，如果它要建立，必定是按照巴哈伊圣作所描绘的轮廓，由人类的手建造起来。越快打好基础，“至大和平”的大厦越早耸立在我们眼前，因而每一位巴哈伊都须全力以赴，分担这宏伟的担子，没有神职人员或政治人物可以代办。所以成为一名巴哈伊意味着你在执行这有史以来最伟大、最光荣的一项工作，你的生命有了一层新的意义。
这项挑战带给巴哈伊的快乐可以媲美早期的基督徒，因发现自己未曾动用的巨大潜能而快乐。正如美国客观唯心论哲学家乔赛亚‧莱斯（1855-1916）在《归属感的哲学》一书中所说，当一个人找到了献身的途径，并且在里头忘记了自己，这人已达到了成熟的阶段。
挑战给道德伦理增添了内容，他们从中看到，要达到巴哈伊道德标准的最高水平，完全是合理可行的。他们也从这项工作中得到具体的指导，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能力。巴哈伊伦理道德既不是一个强加在身上的负担，也不是贬低物质享受为罪恶，它摆脱了将物质享受和原罪牵连在一起的世俗观念，巴哈伊的物质观念仍是各大宗教都强调的黄金定律：中庸、超脱及关心他人。物质是人获得自尊、真正的自由、精神的成长和快乐的基础，也是建立新社会的必需元素，而道德却不是空喊出来的，讲求身体力行。巴哈伊的个人生活不许有不诚实、无所作为、懒散、对身心粗心大意、不爱家庭、不关心他人的表现，否则，要完成新社会的大业不但是虚伪的，简直是痴人说梦。新人类的标志在于他崇高的德行：
“这些事必然是这样的：
一种更高尚的人类将站出来
比世人所知道的还要高尚
他们的灵魂燃烧着自由之火
眼睛闪动着知识之光
温和、勇敢、旺盛
不溅一滴血，竟敢
栽下人类的尊严，牢固地
在大地、在火里、在海洋、在空中……”
（约翰‧阿丁顿‧西蒙兹：《远景》）*
不能接受旧道德之愚昧专制，也不苟同于现代社会自由主义骗局的青少年，最爱巴哈伊教这种人生哲学，自然而然受它的吸引而来。
巴哈伊教提出来的巨大挑战，也意味着我们必须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把一种全新的政府管理理论付诸实践，行政系统必须全面翻新，将陈腐的旧习清理干净，才能提供一个管道通达公平合理的社会，这诚然是一件非常令人振奋的经验。巴哈伊在实践的磨练中学习掌握全体共事的艺术，和在发言中考虑全体的利益，以及忘记自我，多听别人的意见，并鼓励社众思想的发展。他们学习磋商的艺术及达致决定的程序；当一个决定达成之后，大家要有怎么样的团结意识。此外，也学习真正民主和客观的选举方式。这里没有政治内斗、党派和个人利益之争、幼稚的国会游戏、空洞的辩论、贪污和暴力、独裁施压、目光短浅和它引发的昏庸无能，这可够令人欣慰的了。最美丽的一点还在于，它的确实际可行。巴哈伊活在这样的社区里，目睹这些概念和原则天天成长，日益成熟，他的快乐可真是难以形容，为自己有幸投身于这新世界的建设和为它打下一个牢固的基础感到骄傲。
当你走访各地社区，将发现从根本上来说，巴哈伊教务管理体制其实非常简单，可纳入各种类形的社区，从原始到现代，不一而足。随着社众精神上的进步，行政体系也不断成熟壮大。巴哈伊教务管理体制的采用，不像西方政府制度，由西方国家强硬地加诸于其他国家，完全不考虑这些国家的具体情况。它也不是一个玄奥的东方哲理，另一个类似基督教的东西。它有普遍的适用性，能吸引各种人的兴趣。它是一件根本的事物，迎合社会及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也因为这样，它是可以付诸实践的。这套行政体系是一股凝聚力，使人们从中兑现各自的理想。
在建构新的巴哈伊社会方面你是一个巨大的世界社会中的一份子，不管你到哪里，也不管你的背景如何，当地巴哈伊都将热情款待你。他们爱你，只因为你是一个人，不因别的。你可以做你真正的自己，种族、文化、阶级、教育和年龄的藩篱在这里是过时的事物，不再允许存在，不再让它约束着人与人之间的来往，不再制造恐惧和仇恨。作为巴哈伊，你不必戴上假面具，不必演戏，你要是对他们表示友好，可大胆地做出来，不必担心人家拒绝，也不必害怕人家说你惺惺作态。例如，一名目不识丁的山地人可自由地跟一位学院教授亲密交谈，两人都不会觉得做作和生疏，反正大家都是大家庭里的成员，有共同的目标和理想，理应知道家庭里的事。背景的殊异反而丰富了大家庭的内容，并成为快乐的根源；文化背景的差异愈大，愈有助于社区的教育和成长。然而这种文化歧异的认知与目前盛行西方社会的所谓自由，如模彷“稀奇古怪的土人”，将他们“五颜六色”的民俗搬出来，标新立异当时髦的玩意儿，完全是两回事。
这大家庭里没有人与人之间的较量和竞争，全都在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如果有一个人获得了大成就，这是大家的光荣和鼓励，整个大家庭不会因为有人“自命不凡”而出现污点。如果有哪一位巴哈伊不能达到道德的高标——这也是平常的事——他亦不必自责或内疚，其他社员必定给他伸来友谊之手，大家共同努力帮助他，不向后看，不摸旧的疮疤，而是往前看，期待未来的美好。
当一名巴哈伊开始去了解他所属的整个巴哈伊世界，他将感受到它磐石般的力量和稳定性，他将明白这不是一个今天刚刚冒起，在报章炸开一条新闻之后，明天就要石沉大海的什么运动。曾经有不少过两万人在拒绝这项运动和拒绝自己的生命之间，选择了后者。今天全球各地成千上万的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把它继续向前推进。这个大家庭维持着团结，不断地鼓励着它的成员们去达成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目标。这是一个实际可行、有生命力、天天上演着兄弟般团结的大家庭。对于相信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人们，它胜过一万个政治宣言。若有谁对此尚有疑虑，巴哈伊的答案是：“你自己进来看看便知。”
这可不是一个内向的、孤芳自赏的、漠视他人想法的大家庭。巴哈伊以友善和开放的态度主动去了解其他人的思想观念。虽然巴哈伊独立地陈说现今社会和社会机构的表面性和冷酷面，但是巴哈伊与他人交换见解的时候，却不忘强调彼此的共同点，表扬好的传统和信念。当巴哈伊与基督教徒、穆斯林、佛教徒或犹太教徒讨论时，他不会强调宗教间的分歧和隔阂，这些人为的东西，而是向宗教的创始人和祂们的教义致以最高的敬意，表示最大的爱。例如，巴哈伊与不同的基督教派讨论时，跟罗马天主教徒谈罗马天主教的世界观点，跟唯一神教派谈唯一神教的广阔胸襟，跟贵格会信徒谈贵格会的社会良知，跟浸信会教徒谈浸信会的虔诚。如果对象是社会运动的拥护者，如妇解运动、人权运动、解放运动、环境保护、世界语或联合国，巴哈伊将跟他们谈这些运动的广阔理念，同时介绍巴哈伊教的目标。他们将发现，彼此的终极目标原来是一致的，乃殊途同归。对于参政分子，巴哈伊教虽然认为，从长远来看政治基本上是过时和负面的东西，然而巴哈伊教也认同某些政治理念还是含有良好的元素在内。例如，激进改革派和社会主义者的一些社会理念，如消除社会、经济和政治的不平等现象；自由派的维护言论和思想自由；保守派的寻求社会稳定和社会延续，都是巴哈伊认同的。
巴哈伊强调其他宗教、社会运动和政治团体的正面性，是为了鼓励他们将自己的团体办得更好更理想，并且认识到巴哈伊教将是所有这些理想的发展方向及最终兑现的地方。今天的社会策划者，想必都会发觉一个领域的改变不可避免地将牵动其他的领域，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改进社会最好的方法是从全面的规划着手，需有一个全面规划的计划，始为上策。其他运动或组织，虽然也有进步的地方，也取得一定的成绩，然而当放在世界的广角镜下就显得狭隘了。这些目标和宗旨最终仍需放在一个统一的、包罗一切的大计划之中，才能抵达最终的理想。这个大计划就是巴哈伊教。
*摘自英国诗人约翰‧阿丁顿‧西蒙兹的《远景》。此诗后来由“国际联盟”编为颂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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